華月闖入屋中,連帶着門一塊發出“砰——”響聲。
“主子……”華月抽泣出聲,“她此前好好的,就是病了也按時用藥聽太醫的話,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就……”
華月捂面不敢言。
潇霁光撇過眼,“張氏突發隐疾而亡,無關他人乎,以寶林的位分下葬。你們幾個宮女忠心,往後就陪伴她身邊。”
華月不敢相信,連哭亦忘記了,所以主子做了這麼多,說了這麼多,隻得了這麼一個下場。
她不願接受這個結果,将那盤糕點捧到潇霁光眼前。
是用藏青色葵口盤盛放的半盆玫瑰酥。
冷宮連基本冷暖和填飽肚子都難,太監壓根不會給這送糕點,不然張氏也不會短短幾日消瘦,身邊的兩個婢女也一樣無精打采。
而藏青色葵口盤,半盆造型軟潤還點了三個紅點的糕點卻異常熟悉,正是前日他和阿芙所用的點心。
“這份糕點是柔充容送得。”潇霁光态度冰冷,聽不出多餘情緒。
華月泣不成聲,面上隻有一個勁滾落的淚珠。
厭煩由心底而起,這會連面上都不想維持。
潇霁光擡腿就走,給予寶林俸例下葬,算是無端打入冷宮的補償,最好是下了陰曹地府也能記住,不該知道的事就爛在肚子裡。
……
小選一事本意在夏日操辦,但因皇後有孕暫且耽擱。
都是京城官家女子和周邊州府女子,已經内定了四名,操辦也是為潇霁光再選幾個喜歡的進宮。
這些事都無關阿芙,随着時間推移,阿芙更多的時間被景樂占據。
至于佘小儀,從宮裡接二連三添了皇子公主,最近又将添新人起就愈發焦灼。
她出身低微,在東宮時沒少受譏諷,能平安無事都歸因皇後心慈公允,潇霁光對幾位側妃淡淡,但現在不同,此次入宮的共有七人。
其中四名内定,都是朝中新秀,所重用之臣的女兒,沒有皇後、德妃、謹妃這些人頂天的家世,但也出身名門,兩位美人,兩位才人,都是皇後定下的位分,早早猜透,沒有半點懸疑。
剩下三人裡,都是潇霁光看合眼了選擇留下,但其中有一位,粟元縣丞庶女,據說生來眉目如聚霜雪,清麗脫俗,高雅不似人間而是天上仙子。美人的位分是潇霁光決定,居住的宮殿,也是離養心殿最近的長春宮。
将活生生的人誇贊成天上的仙子,佘小儀從宓秀宮到瑤華宮,宮人在屋外都能聽佘小儀滔滔不絕。
“你不急嗎,皇上多久沒來後宮了,半個月,整整十五日,上次來還是那人突發隐疾暴斃冷宮的時候!”
阿芙正在逗弄大皇子,談及上次張氏被打入冷宮一事,她記得潇霁光後面去見了張氏一次,就是那次的夜晚,宮裡傳來張氏突發隐疾的噩耗,以寶林的位分下葬,證明他對張氏并沒有那麼無情,或許過個幾年,又會接出冷宮。
“你就等下次皇上踏入後宮,等禦辇先到那長春宮,有你哭得時候。”佘小儀氣得打轉。
至少阿芙還有九嫔的位分,她這小儀做得,等那美人侍寝一夜就趕上了,若是龍心一悅再賜封号,又比她高上半階。
“就因為我是宮女,可蓉妃不也是宮女,她叫得好聽些成女官就不一樣了嗎?不也是……唔……”佘小儀被幾人壓制捂住嘴隻能無力嗚嗚叫喚。
阿芙一陣頭疼,見她眼含淚花連忙松了按住她嘴巴的手,“等下次皇上來我這,我舉薦讓你侍寝可成?這些話往後莫再吐出來,可别把我一塊害了。”
議論的話偷偷說也罷了,可佘小儀嘟囔着嗓子,走進來就能聽着了。
佘小儀眉開眼笑,端起桌上茶盞獻到她手邊:“好阿芙,你讓我的定會銘記于心,以後你有什麼事,都與我說,我佘妙月定會鼎力相助,絕不推脫。”
阿芙也不含糊,直言爽快道:“成,下次我定會尋你。”
宮裡有個幫手也比孤身一人強,上頭幾位妃子不喜參與,皇後是太過公正的,顯然阿芙跟底下妃子抱團更為輕松。
就是佘小儀的話又點着了她,自從張氏冷宮病逝,她隔三差五會送點心湯水到養心殿,潇霁光都會收下,但無形中,卻是對她冷淡不少,且蘭珩來她這的次數也沒以往頻繁,幾次前來,都是在午後或夜晚。
阿芙不得不警惕,張氏說了什麼。
她入宮身份是潇霁光捏造,這事并不在所造的文章上。
阿芙想到半夜,回想他的幾次冷淡,最入眠的最後一刻得下定論。
既然張氏發覺她是先帝嫔妃,那是否也說了,她是倚靠太後這棵大樹,才能和他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