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寶被踹得往後退了幾步,彎着腰嘴裡喚着“奴才該死”,“奴才這就去請柔主子和小殿下。”
舒小儀坐在邊上看了半晌,潇霁光瞥了眼她手邊隻翻開兩頁的詩集,等阿芙進來行禮問安後,方擡眸正看着她,“儲秀宮的教導就是這樣教得規矩,是朕給你寵愛太多,見着比自己高位的嫔妃都不知行禮了。”
阿芙垂着眸子将雞湯放在他手邊:“皇上息怒,舒妹妹剛入宮情有可原,這碗是臣妾吩咐小廚房炖得雞湯,隻用了菌子和紅棗,這碗是用雞湯燙得豌豆苗。”
潇霁光接過雞湯,打開蓋子,鮮香味立刻飄散,從鼻尖刮過味蕾,瓷勺撥開上層薄薄金黃浮油,下邊的雪白的湯,紅花蕩在肉塊上,紅棗靜候一旁,瞧着令人食指大動。
阿芙看了眼舒小儀手邊的詩集,驚喜道:“舒妹妹也喜歡詩集,瞧你這頁當看了久,可是想家了?”
舒小儀飛快看了書上的詩句,這句話也引得潇霁光的注意。
她立刻矢口否認:“我沒有!”
阿芙溫和解釋:“妹妹莫生氣,我是瞧你這頁看得久,這首詩又表思念故鄉的意思,才錯認了。”
舒小儀手邊的茶水顔色寡淡未飄熱氣,顯然是換了幾次。
阿芙從茶水推斷時間,确定舒小儀在這時間長久。
而手上的書隻翻了兩頁,恰恰好又在《靜夜思》上。
宮裡忌諱的東西多,既是入了宮就是皇宮的人,想家什麼的隻能在心裡頭偷偷想,當着皇帝的明面上,顯然犯了忌諱。
潇霁光重重歎氣,對她耐心消磨殆盡:“朕記得你的位分是小儀,朕的皇子和充容都未坐下,何時小儀的位分在充容上頭,還能冷着皇子了?”
舒小儀站起身,滿臉委屈:“皇上。”
潇霁光手肘撐着炕幾,靠住羅漢床,“雪天風大,你身子又重了,路上可又凍着了。”
阿芙皮膚白,剛剛在外面吹了風,露在外頭的臉和手都被凍紅了。
潇霁光拉過她的手,女子蔥白的指節泛着紅,觸及那會冰涼入骨。萬字紋窗柩半敞着,阿芙下意識縮起脖子。
窗戶被修長有力的手關上,舒小儀又是一陣不滿,潇霁光先命宮人取來袖爐,轉過去瞧她:“還要站到幾時。”
語氣不耐,顯然煩到了極點。
阿芙多看了眼舒小儀。
她尚未進宮起她就從旁人口中知道這是位如聚霜雪,清麗脫俗,高雅如天上仙子的清冷美人。
她第一見舒小儀是以為會同趙貴妃一般性情冷淡,或如謹妃、安妃一樣淡泊名利。
實際見了人聽了話後才知恰恰相反。
她沉迷皇帝的寵愛,喜歡一切華貴的珠寶首飾。
舒小儀離去後,潇霁光還在逗弄景樂,被他一口一個父皇哄得心花怒放。
此刻面容柔和,神情溫柔:“你不喜歡走動,今日來是為了謝家而來。”
阿芙心中一滞,随即搖頭:“不是為他而來,臣妾與謝博士占了父女名分,沒有父女情誼,他官拜一品也好,九品小官也罷,臣妾不會因他而受牽連對嗎。”
潇霁光點了點頭,緩了會又道:“那你可知謝識攸接受學子賄賂,販賣科考題目一事?”
阿芙搖頭:“信上并未提及。”
她面容凝重,巴掌大的小臉被此事擾成一團,“是此事會關乎到臣妾嗎?”
潇霁光點頭:“科舉一事事關重大,若被坐實不僅是謝家,你也會受牽連。就是朕有心,也阻不了衆口悠悠。”
阿芙明了,面對他的解釋,憂心的事反而沒有減少,臉上愁容更重了幾分,幹巴巴道:“兄長六品的官,膽子不小。”
潇霁光失笑,阿芙并非養在閨閣裡的女子,若非當年先帝貪其容貌,也不會進宮。
六品的官哪裡有資格碰到科舉的題目,此事是被人冤枉。
不過要想查明背後之人,要牽扯到的家族重大,潇霁光苦惱的地方便在這。
“謝識攸在翰林并無多少好友,不過這事朕會查明,至少從輕發落,不會冤極謝博士和你。”
潇霁光喜歡識趣的女子,阿芙有孕在身不該為這事苦惱,“你現在要做的,是安心養胎,朕想要一位你生得誕下公主,意味兒女雙全。”
阿芙道:“是,臣妾會安心養胎,為皇上誕下公主。”
比起之前聽到的話,對于誕下公主的話她也不會在錯愕痛心。
相較于她,還是中宮皇後誕下的嫡子,會更得帝心。
見她憂心忡忡,潇霁光命宮人擺了她愛吃的糕點和牛乳茶,消磨了半日,直到大理寺少卿求見,對她道:“想來是這事有了進展,讓蘭珩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