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江皓琛拿他沒轍,雙手一攤:“那你今天怎麼氣哄哄地在這喝了半天,問又不說。果然還是那句話啊,馳哥生氣,喻嘉猜。我剛打電話給她了,人一會就到,你收着點吧周少爺。”
周煜馳仰躺在沙發上捏了捏眉心:“你把她叫來幹什麼,我他媽已經夠心煩了。”
聽到這裡,喻嘉心一揪。
提到她,原來會讓他煩心嗎?
“這種時候不就應該女朋友出場嘛。你周少爺生氣,那次不是隻有喻嘉能哄到你,我是一點辦法沒有。”江皓琛也仰面往後躺,“你爸把你在茵橋放了三年,把你脾氣放得更爆了,誰敢惹你。”
“滾蛋。”
氣氛在慢慢和緩。
好像真的隻有提到喻嘉才能讓他緩和脾氣,這是江皓琛發現的。
“哎。”江皓琛撐着腦袋轉過身,繞有興趣地問:“你家裡人催你結婚催那麼急,打算什麼時候跟喻嘉結婚啊?你要不早點把這事辦了,你爸還得繼續給你相親物色…哦不,周叔已經物色上了,新聞都買好了,你再不表态這事可就真坐實了啊。”
喻嘉在門外聽到這裡已經很不合适,她擡起手推門——
“沒到那程度。”
包廂裡,周煜馳失神地看着天花闆,好似渾不在意。
江皓琛陰陽怪氣地問了一句是嗎,他也沉默着沒回。
“行了來喝酒喝酒!那個誰,換首激昂一點的歌,快快快!”
侍員是新員工,笨拙地更換着歌單,一首又一首切,沒一首讓江皓琛滿意的。
整個包廂音樂亂七八糟。
這些聲音強行擠進喻嘉的耳朵,攪和得她腦袋發怔發悶,甚至有些喘不上氣。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了一下,舅媽杜岚在微信裡給她發消息:
「怎麼樣小嘉,小馳那邊怎麼說?」
「他對你們結婚的事情什麼打算?」
……
喻嘉扣門的手一點點松開,緩緩垂落至身側。
轉身時,神情恍惚地撞上了過來送熱水的服務員。瓶口的熱水在碰撞間澆出來一些,悉數都淋在喻嘉的手背,白皙的皮膚上迅速蔓延上了一大片紅色。
這裡來往的人身份不凡,服務員都得罪不起,顯然十分慌亂:“對不起對不起,您還好嗎,我給您處理一下吧!”
然而喻嘉隻是繼續往前走:“沒事。”
她一直往前,直至走出這條長廊。
手背火辣辣地疼,再密密麻麻地蔓延開,向四肢百骸傳播。
京灣很大,幾棟樓之間還有寬闊的庭院設計。喻嘉不知道怎麼晃到這裡,旋即在一個露天吧台坐了下來。
京灣繁華奢靡,這裡竟然沒什麼人。
喻嘉坐上高椅,靜靜地趴在吧台上。
她忽然想起去英國出差拍攝前和周煜馳吵架的事。
那時她收到一家來自英國攝影展的邀請,去參加當地的跨國攝影沙龍。這場沙龍對國内一些知名攝影師廣撒網,并不單獨對哪一位特别。
喻嘉本來是不想去的,但她在那場攝影展的預展出作品上,意外看到了父親署名的作品,這才決定參加。
起初周煜馳對她出國一趟的事沒有意見,但不知道為什麼,聽說是英國又忽然不願意她去,緊接着就開始生氣不理人。
那場展會對喻嘉來說很重要,不論如何她都會去。為了哄哄周煜馳,她問了一個經常拍偶像劇的娛樂圈朋友,該怎麼哄。
對方信誓旦旦回複她幾個字: 親他、抱他、叫哥哥。
朋友說,男人都吃這套。
喻嘉半信半疑,但還是照做了。
那晚她捧着周煜馳的臉,認真向他解釋:“阿馳,我在那個攝影展上看到我爸爸的作品了,我一定會去英國。”
周煜馳賭氣:“那你就去。”
想到朋友的話,喻嘉大着膽子在他唇角印了一下,然後熊抱住周煜馳:“可以不生氣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這樣好嗎?”
周煜馳的态度果然和緩不少,命令她:“什麼時候學會偷襲這一套了,躲什麼躲,擡起頭來。”
喻嘉被他逼着仰頭,長長的睫毛輕顫。灼熱的呼吸覆下來,親得她換不過氣來了,她隻能把周煜馳抱得很緊。
熾熱的吻才能讓人感受到一點愛意。
在一起快五年,他們從未越雷池一步,最多便是親吻和擁抱。
那晚本該水到渠成,氣氛和地點都剛剛好。
他抱着人坐着,眼中欲望濃烈,手掌揉搓着她的臉頰與耳垂,呼吸聲重:“你最喜歡…誰?”
喻嘉還記着朋友的話,幾分害羞幾分嬌媚地說:“……最喜歡你啦。”
她雙手環繞着周煜馳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喚了一句:“哥哥。”
聞言,周煜馳一僵。
他微微側過臉,眼裡的情欲退潮般消失,再擡眸時帶着濃濃的警告和不悅:“下去。”
那晚最終不歡而散。
時至今日,喻嘉忽然反應過來。明明那天一切都水到渠成,他眼中的情緒不會騙人。
隻是——
還沒到那程度罷了。
七年時光,還不夠将彼此計劃進未來。
喻嘉緩緩從臂彎中擡起頭,眼尾紅透,極輕極緩地往手背上吹涼風,借此舒緩一點灼燙的痛楚。
忽地,身旁輕輕落下來一碟白盤。
盤子上放着繃帶、藥膏和一些冰袋。
“用這個。”
嗓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