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月下風聲簌簌。
梁孟津目光緊緊鎖着眼前之人,他自知在此時提出結婚無異于趁人之危,甚至稱得上卑鄙。
從分手的那一刻起,梁孟津就決心不會再讓他們之間再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十幾分鐘前,多年好友陳柏西遠在港城也忍不住陰暗地嘲諷他一句:“商場上叱咤風雲的梁先生,習慣性左右一切,唯獨左右不了自己的心,終于在今天迫不及待地要做一回小人,恭喜。”
港盛旗下子公司邁達與周氏地産的競标失敗,周煜馳借兩家聯姻的影響力達到了目的,這場愚弄觀衆的鬧劇很快就要謝幕。
盡管一切盡在掌控,但阮氏遭逢難題,阮春禾又忽然在這緊要關口出了事,喻嘉根本毫無辦法。
——周煜馳會借此發揮對她糾纏不放。
得到這個判斷,梁孟津鏡片後的眼神晦暗。
他低掠一眼面前幾乎僵成一尊石像的女孩子,冷靜地解釋:“阮氏資金問題短期内無法解決,銀行将會進行破産清算,目前急需注入一筆新的投資。你舅舅人脈不廣,能想到通過你請周氏出面,想必已經窮途末路。”
盡管喻嘉不願面對,但這就是事實。
梁孟津說:“家裡一位長輩年事已高,餘生唯一的心願是看我娶妻、一生順遂。我們結婚,對彼此都有益處。”
喻嘉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
她緊緊捏着方巾一角,詫異地往後退了一步:“……讓阮氏與港盛聯姻,您是在開玩笑嗎?”
“不是聯姻。”
某個字眼讓男人眉頭微蹙。
也對。
兩家聯姻哪怕不是勢均力敵,至少不會相差懸殊。憑阮家這樣的小微家族,在整個京市商圈中幾乎是末尾之流,哪裡算聯姻,分明是高攀。
喻嘉心知肚明,忍不住問:“梁先生,放眼京市與港城,符合您條件的大有人在,為什麼是我?”
像他這樣的身份地位,結婚對象至少要有周氏地産這樣的背景才能勉強與之相配。
況且他們之前似乎并不熟識,喻嘉當然不會自戀到他是真心喜歡,更不必說一見鐘情。
但若隻是因為喜歡她的拍攝風格就能幫到她這地步,這也很難令人信服。
對此,梁孟津給出一個令人意外的解釋:“長輩信奉婚姻自由,不看門第。應付或隻為利益而聯姻,反而會被盤問,後果很麻煩。”
喻嘉一怔。
怎麼超級大家族都反着來?
頓了頓,梁孟津忽而擡眸:“……可能會被奪權。”
此話一出,喻嘉想到一些家族十分看重子嗣綿延,梁孟津又是家族中最優秀的繼承人,如今二十八歲,要是不結婚的确說不過去。
隻是沒想到對結婚對象的要求竟然如此世俗,簡而言之,不論家世背景,真愛就行。
所以她越簡單,反而越有信服力。
喻嘉将信将疑,猶疑不定。
梁孟津看了一眼天色,沒想逼她立馬答應:“你不用急着答複,雙向選擇而已。如果喻小姐有更好的方案,當然也可以拒絕我。”
“……好。”
他給出的選擇的确很有誘惑力,喻嘉垂眸若有所思。
小姑娘剛剛分手,又忽然要面臨家中變故,他不想把人逼得太緊,于是主動提起:“一周後的慈安孤兒院義拍,希望能聽到喻小姐的答案。”
喻嘉擡起小臉。
這些天事情接踵而至,若不是梁先生提起,她險些忘記。
“好,”她說,“我…我知道了。”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喻嘉點頭,“您也是。”
她捏在手裡的方巾已經有些皺巴,想還又不太好意思在此刻歸還,頓了頓隻好暫時先收進了衣服口袋。
梁孟津站在那裡,似乎沒有要走的打算。喻嘉當他還有别的電話要接,先行離開了。
他望着那抹嬌小單薄的身影走遠,眸光如夜色漆黑。
沒過多久,便有一通電話急匆匆打進來。
“怎麼樣,什麼感覺?小人當得爽不爽?人小姑娘答應你了嗎?”
這人問題太密,梁孟津眼神冷淡:“不分享。”
“嘁——”陳柏西對此很失望,“大家都是朋友,阿津這麼見外啊。”
“你很閑?”
“朋友的終身大事怎麼能算閑事。”陳柏西振振有詞,“要不要我授你幾招追人秘籍?不是我說,你那後媽生的弟弟要是在這時候來一出雪中送炭的戲碼,你就不怕他們破鏡重圓?”
梁孟津靜默着。
“不怕啊不怕。”陳柏西猜中他的顧慮,信誓旦旦說:“那小子不足為懼,隻要你按照我的追人步驟一步步實施,保管你到最後應用盡有。”
“……”
一如既往的狂妄,他卻勉強提起些興趣:“說說。”
幾分鐘後,梁孟津有些後悔為什麼要費時間聽他那些長篇大論的追人法則。
這人還貼心地分條列項,内容繁雜浮誇他懶得再吐槽贅述一遍。
梁孟津按了按跳動的眉心,嗓音沉沉地叫停:“陳柏西。”
“麻煩。”
梁孟津的目光不覺放遠:“他不會有機會。”
“怎麼說?”陳柏西問。
“我準備和喻嘉結婚。”
“……”
長久的寂靜。
陳柏西:“?”
怎麼還有人跳過過程直奔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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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點十分,護士領着喻嘉回到阮春禾所在的特殊vip病房。
阮家幾位全都在病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