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電影已經落幕,投影裡滾動着幕後名單,本就燈光昏暗的一層更加暗,幾乎與窗外的夜色融為一體。
片尾輕緩的純音樂低低環繞。
喻嘉穿着法式淡藍色睡裙,長袖v領,略長的裙邊墜在他褲腿邊,露出來一截細白的腳腕。
她短暫輕擁一會,随即局促地退出來一步,微微仰頭說:“嗯。今天公司這麼忙,你吃過晚飯了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可以給你下——”
話還沒說話,喻嘉腳下倏地懸空,腿腕一緊,由人打橫抱起,穩穩靠在一個寬大的懷抱裡。
梁孟津垂下頭,視線全部落在她身上。礙于昏暗的燈光,喻嘉難以分辨他的神情,隻能聽到沉而啞的嗓音:“吃過。”
他抱着人緩步往二層走,偶爾往懷裡看一眼:“下次一個人害怕,就給我發消息。”
相處這麼久以來,喻嘉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事,似乎一直都很上心。
盡管梁孟津沒說完後面的話,喻嘉已經能自動補齊。剩下半句是,他會盡快趕回來,就像今天中午那樣。
“我不是怕這個。”喻嘉說。
大學時她一個人住公寓早就習慣了。
兩人回到房間,梁孟津把她塞進被窩裡,替她掖被時,喻嘉才看清男人眼中的不适與疲憊。
“先睡。”他呼吸略沉,微微閉了閉眼:“我去隔壁洗澡,怕吵你。”
隔壁是一間客房,裡面同樣設了獨立的洗浴間。有時梁孟津開會結束得晚,往往都在隔壁洗漱完再回來。
喻嘉看着他,慢慢點了點頭。
梁先生今晚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夜裡翻身,喻嘉發覺可供翻滾的空間比往常寬敞,半夢半醒地睜開眼才發現身旁空空,梁孟津一直沒有回來。
她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黑暗裡乍亮的光刺得人忍不住眯起眼睛,房間裡溫度适宜,很溫暖。
手機顯示現在是淩晨三點。
喻嘉坐起身,掀開被子下床。
一路摸着黑到隔壁客房,房門沒特意鎖上,她借着手機打燈,果然在床上看見一道隆起的形狀。
昏黃的床頭燈打開,喻嘉低頭湊近,胸前的蝴蝶綁帶輕輕落下來,她聽見他的呼吸聲比往日重,似乎帶着微微灼燙的熱度。
她微微偏過頭,餘光發現桌上放着一杯冷掉的水和一闆摳過一顆的退燒藥。
喻嘉眉頭緊蹙,拿手背觸了觸梁孟津的額頭,又碰了碰自己的,眉頭擰得更深。
他是不想讓人擔心,所以自己睡在客房嗎?
心中莫名一陣悶堵。
她下樓把冷掉的水換成熱的,又拿沾了酒精的濕毛巾上來給梁孟津擦臉。
現在更深露重,做什麼都不方便,隻好先簡單地物理降溫。
做完這一切,借着一點昏暗的光線,她低下頭去打量。梁孟津的面色不太好,眼皮沉阖,薄唇微抿。
許是因在睡夢中,男人身上那股沉冷的距離感疏淡許多,瞧着成熟又安靜。
微濕的布帛輕點着從他挺直好看的鼻梁骨一點點往下,山根至唇角,猶如的山巒般起伏,輪廓線清晰。再輕輕帶過臉頰,最後折疊成塊搭在眉骨上方的額頭。
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這樣肆意地打量。
何言禮說他最近很忙,要處理那些堆積下來的工作,一天要做好幾天的事情。何況那樣龐大一個集團,需要他經手的事務隻會多不會少。
病了還要一個人扛着。
喻嘉在家裡找到了體溫槍,量了發現他的體溫已經降下去一些,這才松了口氣,替人掖好被褥,旋即關了床頭燈,準備悄悄退出去。
手腕卻蓦地一緊,由一股強有力的勁一扯,直直跌倒在平躺着的人身上。
喻嘉低呼一聲,撐着床沿擡起頭,驚住:“你…你醒了?”
“嗯。”嗓音沙啞。
喻嘉顧不上這姿勢有多不對勁,伸手用掌心碰了碰梁孟津的額頭,感知溫度不燙了:“那你感覺好一點嗎?”
黑暗中,女孩子的咬字輕而軟,一點點傳進他的耳朵:“你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現在口渴嗎,要不要喝點水?”
見他不說話,喻嘉說:“梁先生,你還好嗎?”
梁孟津呼吸深長地阖了阖眼,繼而又緩緩睜開,氣息微亂,沉而啞地說:“不好,很難受,不舒服。”
喻嘉焦急:“那、那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他扣住喻嘉的手緊了緊,“想吻你。”
猝不及防地,喻嘉渾身一僵,一點燥熱爬上耳朵,心髒又不受控制地怦怦亂跳。
她忽而意識到自己一直匍在他身上,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去,掙紮着要起身時,身下之人猛地翻身将她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