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瑤玉在睡夢中,仿佛有幾千雙眼睛在注視着她,讓她感到抓心撓肝。
猛地睜眼坐起來,環顧四周,四人早已醒了,或擡頭望天,或低頭看地,還有二人在與魃女腹中胎兒互動。
?
氣氛為何如此神秘。
玄書在一旁哈哈大笑,書頁亂顫,她僵着臉擒住玄書,揪住它的封面大聲威脅:“說,幹什麼了!”
“黎姑娘,不必為難玄兒……”姬盈出聲勸阻,昨日的相處,讓她喜歡上這機靈古怪的玄書。
“你現形是為了什麼?得到姑娘芳心?”
黎瑤玉傷心了!為何這本破書扭扭捏捏的,直别扭到昨日才以真面目示人,就立馬獲得了喜愛,她一個大大方方的,到現在也沒被另眼相待!這不公平!
她委屈開口:“盈盈,不要被這本破書蠱惑了,它是個壞心腸的。”
“有這時間貧嘴,不如去鎮上拿當康信物,耽擱久了影響的是你自己。”
鳳子烨毫不留情地指出,在這鎮上停留了三天,腿腳快的小隊已經拿到建木神樹的信物,給師門發了消息正準備慶功。
玄獸宗掌門雖然是個不着調的,不知為何對這場比試上了心,連派三隻青鳥過來詢問,弄得英兆心煩,拔了毛做成炸雞吃了。
這回與黎瑤玉去鎮上的人換成了蒙靛,有着“狗鼻子”的玄書在,姬盈逃跑的可能性大大減少,可沒了看管的黎瑤玉變成了最容易逃的人。
黎瑤玉心底止不住的雀躍,卻見蒙靛收起了怯弱的深情,身上附着的藍紗突地消逝,變成與英兆那件白衣一樣的弟子服。
“蒙靛靛,你自己染的衣服啊?”
蒙靛點頭:“弟子服太過素淨,不喜歡。”
于是她用靈力編織成水紗,罩在弟子服外頭,隻有掌門在時,或有人監察才會恢複原狀。
現在嘛,則是怕黎瑤玉偷偷跑了,才收回靈力,以備不時之需。
二人剛來到小鎮外頭,遠遠見着鄭巾帼帶着鄭康在鎮子口着急眺望,見着黎瑤玉,便欣喜尋來。
“仙長!可讓我等着了!又美了許多!”鄭巾帼拉過黎瑤玉的手,上下打量,又讓鄭康叫人,可鄭康哪裡開過口,隻縮在鄭巾帼身後。
她也不尴尬,笑着看到一旁的素衣女子,開口詢問:“這是?”
“我姐!名叫蒙靛靛!”黎瑤玉見蒙靛不語,忙接過話頭。
“原來是仙長姐姐!”
“無需客氣。”蒙靛點頭示意,她不擅長與凡人打交道,隻好裝作一副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樣。
“早知恩人會來,家中已經備好酒水好菜,隻等着仙長前來……”
鄭巾帼積極邀請,眼看着蒙靛就要随着鄭巾帼走了,黎瑤玉趕忙攔住,一闆一眼的說道:
“我是來拿信物的。”
一語中的,戳破了鄭巾帼的小心思。
她咬了下嘴唇,拉着鄭康,似是豁出去一般伏跪在二人身前:“請仙長大發慈悲,帶走我弟,就算在仙長手下做個養豬的,也……”
黎瑤玉似笑非笑:“你可曾想過,我答應帶走鄭康不過是看在他乃當康轉世,可你曾問過鄭康,他可願意?”
鄭巾帼擡首,早已淚流滿面,強忍着哭腔:“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康兒已滿十二,往後定有更多人觑觎于他,隻一個凡人王相,便惹得我全家進了牢獄,如若是有大妖仙人……求求仙長!”
蒙靛搖搖頭,難怪那兩人不願再陪黎瑤玉來到鎮上,原是難過感情關。
“此番回程,危難險阻,帶上癡兒鄭康,怕是挺不過去,可當康畢竟我族,若能等上一番時間,我等回了師門之後,定禀報掌門,派人來接當康。”
還是蒙靛心軟,一來一回之間竟然應下這番大事,黎瑤玉卻是無所謂,她隻想拿到當康信物。
于是伸出手來讨要,鄭巾帼得了承諾,自是将當康脫下的牙齒交予黎瑤玉,一共三幅,她能撐上一段時間。
拒絕了鄭巾帼的再三邀請,就要離開小鎮,可一聲呼喚,止住了二人的步伐:“黎姑娘請慢!”
原來是鄭巾帼與鄭屠戶作出的決定,若是能接到仙長回家中吃席最好,若不能,則将大半家财換成食材,送給仙長,不論鄭康之事能不能成。
二人手下贈禮,蒙靛又換出一支淡藍色彩羽,交予鄭巾帼:“若是在有人觑觎鄭康,彩羽可解一次……”
還未說完,就見到鄭娘子一身染血,跌跌撞撞的跑來,哭泣着跪于二人身前,不知何時清醒過來:“若是康兒不再癡傻,能說上話,又能自理,仙長可願帶走康兒?”
“娘,仙長已然答應,會再派人來接康兒,你怎麼……”鄭巾帼上前拉住哭跪在地上的鄭娘子,反被鄭娘子拉着一同跪下,痛心疾首将鄭巾帼抱于懷中,哽咽說道:“你三人不過剛離家,便有人闖入,母親為救我,于跟前擋了一刀,當場,當場咽氣,熱血灑在吾身,這才清醒過來。”
又扯過鄭康,苦苦哀求:“康兒,是娘錯了,三十年前不該心軟救你,十二年前不該心軟生下你,隻求你收回神通,收回一魂,且去了吧!”
說完便兩眼發直,口吐鮮血,竟是咬舌自盡!
十二年的苦苦支撐,鄭娘子豈能不知,每每清醒過來,見着癡傻笑着的鄭康,便想着再多等一瞬。
堂前清醒,她已知不能再讓當康魂魄保她,可又怎能舍得?
才會害了一直在默默照顧着她的鄭母,她有罪,便用命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