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隻剩下男女混雜的陣陣笑聲,這些噪音直到在宿舍樓分别時才消散。
剛進宿舍樓,鈴铛就變了臉色,瞟了眼倪蝶去往的相反方向,說:“真是每一屆都有這種家夥。仗着自己漂亮點,就愛往男人多的地方湊。”
俞靈回眸:“難道不是恰好她的部門男性比例居多嗎?”
鈴铛又怪異地瞟了她一眼:“你在幫誰說話?”
俞靈剛想反駁,誰知鈴铛立刻換了種語氣,冷冰冰地說:“你新來的第一天不懂規矩也就算了,我們這兒向來是實習生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室,負責把屋子打掃幹淨,包括門窗,都要一塵不染。”
“今天你提前走了,是韭菜幫你打掃的,你可得好好感謝她。”
俞靈順着鈴铛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面色陰翳的女生默默跟在隊伍末尾,見目光過來,幽怨地瞪了俞靈一眼。
俞靈感到荒唐:“公司難道沒有清潔機器人?”
她地下室的家都有,這麼大的公司竟然不見一隻清潔機器人。
鈴铛似乎沒想到這個新來的還會把問題抛回來,皺了皺眉,僵硬道:“不是我們公司摳門,是老總特地為了鍛煉我們的體能,培養奉獻意識,才要求每個辦公室自己負責衛生的。”
鈴铛用一副當家主的語氣說:“我們公司從創立起就是這樣,是我們獨特的企業文化,你出去問問,别的公司都沒有呢。”
俞靈心想,可不是别的公司都沒有嗎,她公會在十年前都安裝上全自動清潔系統了,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
俞靈沉默後,鈴铛轉而和其他人繼續聊起來。
“這屆新來的員工怎麼多少都跟她有點像呢。”
“但願别吧,我可消受不起,你忘了當年那事鬧得多嚴重了?”
“細想哈,雖然說茶壺這人比較花心,但他業務能力還是很蠻強的,配韭菜都綽綽有餘。而且你想,難道……她就一點錯都沒有嗎?一個巴掌拍不響,她和茶壺之間肯定有什麼隐情。”
“茶壺如今升了主管,想當年,明明是跟她同屆進來的,還好老總耳清目明,沒讓她耽誤茶壺的晉升呢。”
“其實我覺得,能做出那麼羞恥的事情,以她這性格,落得如今這下場都是因果報應呢。”
俞靈腳步一頓:“她是誰?”
幾個湊在一起的人怔住,紛紛看向俞靈:“啊,你能聽見啊。”
“我又不聾。”
鈴铛旁邊的人讪笑道:“習慣了哈哈,以前我們用這個距離談話,她都聽不見的。”
這些人總是說以前,總是提及“她”。
俞靈猜測道:“你們說米卡?”
“噓——!”鈴铛緊張起來:“你那麼大聲說人家幹嘛?走了,趕緊回去休息了,工作一天都累死我了。”
人群繞過俞靈,紛紛鑽入自己的房間。
走廊裡隻剩下她一個人。
俞靈無語地嘟囔:“明明是你們先議論的。”
她擡眼看了看門牌,确認自己接替“米卡”住進去的宿舍,推門而入。
一股黴味兒撲面而來。
宿舍不大,單人床、衣櫃和寫字台已經是全部。
被褥已經洗褪了色,好在是幹淨的。
桌面什麼都沒有,有明顯被打掃過的痕迹。
俞靈推開窗戶,讓新鮮空氣灌進來,沖淡那股腐朽的味道。
回身時,她被地面翹起的一塊瓷磚絆了一腳,腳趾傳來鈍痛,她蹲下身查看。
這一湊近,立刻發現這塊瓷磚有些不對勁。
俞靈抽出匕首,将整塊磚翹起,露出底下顔色較淺的泥土,似乎是剛填上的,角落還留了半個指紋。
俞靈沿着邊縫把土挖走,找到一個用密封袋包裹的日記本。
在這個連内部網絡的使用都能夠被監控到的公司,手寫反而要更安全些。
日記本雖然沒有署名,但俞靈堅信這是米卡留下的東西。
她剛翻開第一頁,屋内的光“啪”地熄滅了。
走廊裡傳來幾聲尖叫,嚷着“怎麼這麼快就斷電了”,“還沒洗臉呢”等嘈雜聲音。
在手電從門上四方的窗口照進來之前,俞靈一個閃身,躺到了床上,假裝熟睡。
“睡得倒是快。”
“估計第一天不太适應吧。”
“反正比之前幾個實習生好多了,除了脾氣大了點,幹活還是利落的。”
随着聲音的遠去,光柱穿過窗戶在宿舍裡掃了一圈,也移走了。
俞靈又靜止了十來分鐘,才小幅度地翻了個身,借助手環的夜視模式,翻開日記本。
第一頁内容就給了她不小的沖擊。
【這是個會吃人的公司。米卡,跑不掉的話,就咬牙堅持住吧,等賺夠治療費就辭職。】
原來,米卡入職的第一天便想要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