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靈蹙了下眉。

這張臉——不就是剛才被綁在卧室裡的鄰居嗎?

他怎麼會在花園外面？

俞靈跑上樓去卧室察看，果然，地闆上一點痕迹都沒有了，連被溫序斬斷的繩子都毫無蹤影，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她擡起頭，目光越過牆面上的挂畫，定格在時鐘上。

指針被撥回兩小時之前。

俞靈聽見自己難以置信地開口：“我們這是……又回到了兩小時以前？”

溫序走過去，半蹲下來，手指一寸寸摸過地闆，剛才的痕迹全不見了。再開口時，他聲音也沉得可怕。

“想必是的。”

空間的狀态會停留在産生污染程序的那一刻，或者在回溯時間的附近。

如果找不到解決辦法，可能會無限循環小偷潛入後花園的這一幕。

看似是利用這段時間休息，實際上，是俞靈等人被困在了這兩小時的循環中了。

除非解決掉小偷，或者是人面花，才能夠順利展開下一個場景。

“看樣子，我們等不來天亮了。”溫序說。

守衛們也被這番動靜吵醒，一個個警覺地跑上樓梯：“長官，出什麼事了？”

溫序：“先下去。”

于是，所有人又重新圍坐在桌前，唯一不同的是，650把膝蓋中槍的鄰居給拖了進來。

鄰居哆哆嗦嗦地重複着：“求求你們救救我，别殺我，我被困在這裡三四天了，快餓死了……”

“真的隻是不得已才想要翻牆進來找東西的……”

650第一次見到鄰居，目光懷疑不定，于是看向溫序：“他的話可信嗎？”

溫序整理了下手套，似乎不願意多看一眼，冷冰冰地垂着眼：“小偷嘴裡的話，你覺得可信度占幾分？”

于是650命人将鄰居控制起來，留一人看守。

俞靈拍了拍鄰居瑟瑟發抖的肩膀：“别怕，不會殺你的。”

鄰居望向她淡淡微笑的表情，更絕望了。

溫序檢查了人面花在鄰居腿上留下的齒痕：“跟之前對比，基本上一模一樣，不過……”

他點了點鄰居受傷的膝蓋：“這裡，是增加的意外因素。”

“再等等看。”

于是，兩小時後，俞靈強打精神讓自己不要合上眼皮，她總感覺室内暖融融的熱氣就環繞在臉龐，隻是稍微一個眨眼，噗——

又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動靜。

不過這次，她看清了。

鄰居從栅欄外翻進來，并不是向他口中描述的那樣，小心翼翼地避開“狗”，想進屋子偷點東西時，不小心踩到了罐子。

而是自己從背後拿出一個鐵皮罐，惡狠狠地丢向趴在土堆邊假寐的人面花。

一陣騷動過後，俞靈再定神看去，鄰居又和人面花纏鬥起來，而他的膝蓋上，沒有任何傷口。

這次，誰都沒有幹預，于是大家眼睜睜看着鄰居将人面花踢暈後，拿起鏟子在土裡翻動着什麼，他的動作又急又快，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挖土的時候，他不經意朝窗戶這邊望去一眼，俞靈忙縮到玻璃後面。

“該死的！她把玫瑰種子藏哪兒去了？難不成——”

鄰居渾身沾滿了泥土，眼睛直勾勾盯過來。

俞靈能感覺到，身後的守衛們都屏住了呼吸。

他自己走過來了。

情急之下，她抓了把桌上的瓜子，藏進手心，在鄰居準備翻窗的刹那，甩到他的臉上。

“種子！”

黑漆漆之中，鄰居狂喜，蹲到地上一粒粒将瓜子拾起，他動作很機械，仿佛是被設定好了程序一樣。

盡管看上去很離譜，但誰也沒有打擾他的動作。

溫序默默将子彈上膛，眸光示意俞靈看花園裡的某處。

人面花蘇醒過來了，隻是這次的表情，有點不太一樣。

它的眼睛，變紅了。

長而鋒利的獠牙，是隻有鬣狗會擁有的，人面花身下伸展出無數條藤蔓，貼着土壤飛速爬行，它在空氣中輕輕嗅聞着什麼，忽然，朝鄰居猛撲了過去——

俞靈聽見它模糊而尖利的嗓音中，似乎傳來這麼一句。

“是你，破壞了她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