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這麼被我打敗的你……”張新傑搖搖頭，沒有說出更重的話。事實上，他已經覺得自己的話有點重了。

“‘學我者生，像我者死’這句話是誰說的？我寫議論文要用。”金璇抿了抿嘴，擡起頭來，沒有像張新傑擔心的那樣眼睛紅紅，反而是裝出一副很兇的樣子問道。

“齊白石。”張新傑回答她，“他跟他學生說的。學生叫什麼我忘了，你可以搜一下。”

這是一年前發生的事了。這一年，他在霸圖出道，接手了至關重要的治療位置，和戰隊磨合，打進季後賽，然後奪冠……事情一件一件，在戰隊上花的時間多了，在其他地方自然就少了。結果，一年之後，他突然發現金璇竟然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在‘麻瓜’出現的一瞬間，他就已經關注到了金璇。誰都會這麼幹的，已經十拿九穩、多一個牧師少一個牧師就這樣的BOSS，和突然出現的、看起來要搞事的朋友，該關心哪個是顯而易見的事情。結果，金璇就這樣在他的關注下，搶到了BOSS的最後一擊。不論是切入的時機、出手的方式，還是躲避技能的操作，全都漂亮極了。尤其是最後一下走位，大大超出了他的預判。

‘這是因為是網遊。’那一瞬間，張新傑這樣想道。如果是霸圖的話……

如果是霸圖，當然不會讓她就這麼輕易得手，早就把她攔住了，甚至用不上最後那賭命般的一記神聖之火，各種技能能夠封住她走位的各個方向。但是，能夠讓他産生這樣的想法，也證明金璇的戰場不該是網遊了。

“最後那一下走位，你是怎麼想的？”張新傑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金璇張了張嘴，“嗯……直覺？”實話說她都不太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操作的了。想法什麼的，電光石火之間，哪能有太多想法。成與不成，也就是一錘子買賣而已。

張新傑低下頭來，接着掰馍。

“我就是……”金璇還在努力回憶。她以為張新傑是想通過揣摩她的思路，來加強對王傑希的了解，好為下個賽季暴打微草添磚加瓦。這必須得幫忙，畢竟是親師兄。回憶了半天之後，金璇終于抓住了一點靈感。“嗯……當時好多路都被攻擊封死了嘛。我感覺我選的那條路應該能沖出去……”她從碗裡摸出幾塊馍豆豆開始在桌上擺弄起來。

張新傑不太贊同地看着她浪費糧食的行為。但還是加入了比畫，“如果你這樣，這樣，然後這樣飛，會更快沖出這一片區域。”

“喔！”金璇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個偏了兩個身位的神聖之火是怎麼想的了。這條路她倒是也發現了，但當時下意識就忽略了。這時候她已經有所明悟，張新傑問的，就是為什麼她會下意識忽略這條路。

但是‘下意識’這種事，很多時候是沒太多理由的。金璇苦思冥想，終于抓住了一點尾巴。“可能是因為……最好的路上會有更多的危險，說不定是陷阱？”金璇越說越感覺自己确實就是這麼想的。她平時和魏琛PK的時候，往往看起來最好的空檔背後都埋伏着陷阱，是魏叔特意留出來準備陰她的，需要特别警惕！

因為确信自己就是這麼想的，所以她越說越自信，“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欲速則不達吧。慢慢來，比較快嘛。”

張新傑點點頭，認為确實是這麼個道理。他重複了兩遍‘欲速則不達’，‘慢慢來比較快’。之後他們把掰好的馍送給廚房，随便聊了兩句‘劉老師兇還是韓文清兇’，等泡馍做好了又埋頭吃泡馍。吃完之後擦嘴準備走的時候，張新傑突然開口，“慢慢來比較快，這句話很有道理。是你最近看武俠小說的心得體會？”

他當然有金璇的朋友圈和企鵝空間，知道金璇最近沉迷武俠小說并不奇怪，還給她點贊呢。

結果金璇果然沒在意他為什麼知道自己最近在看武俠小說，反而是脫口而出，“你也寫議論文啊？”

聞言，張新傑推了推眼鏡。他的防藍光眼鏡在七月X市的豔陽下，反射出詭異的光。

“倒不是武俠小說，是梁靜茹……這是她的一首歌的名字。我媽最近在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