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抵達萬林園,院外侍衛齊齊下跪于地,磕頭行禮,皇帝蕭衍自龍辇下地,不顧兩旁下跪衆人,目不斜視疾行步入殿中,身後内侍匆忙跟上。
仆從見帝王匆匆趕來,忙跪地将門打開,磕頭行禮。甫一入内室,濃厚苦澀的藥味自内室傳來,蕭衍不覺皺眉,視野遠眺,帷幔後方隐隐浮現一個男子躺于床上,蕭衍快步行至床旁,看着床上面色蒼白的男子,心裡不覺心疼。
慢慢坐于床邊,對着門外侍從喝道“太醫,快傳太醫。”
隻過稍許,一位太醫背着藥箱匆忙自太醫院趕來,見到帝王坐于床邊,立馬跪地行禮,自報名諱“老臣楊昭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帝王沒有耐力聽他行禮,命其起來為床上之人診治,楊太醫方顫巍巍站起,害怕地擦了擦額間冷汗。
楊昭謹慎地一步步走上前,将床上之人右手伸出搭于脈枕之上,伸出右手示、中、食三指搭于病人桡側,越探越覺脈象怪異,不可置信地把于床上之人左側,思量許久,方決定在帝王目光下掀開被子探入寝衣之内查看傷口,随後斟酌措辭,唯恐所答遭龍顔所怒。
蕭衍出言詢問,不怒自威“可把出什麼來了,為何陸卿至今未醒?”
楊昭被帝王一問,害怕更甚,想到床上之人昔日手段狠辣,遂戰戰兢兢回道“回陛下,陸中臣身上有多處傷口,應是遇到歹人,後僥幸逃脫,但因傷勢過重,耗損過多先後天之氣,陰陽不續,以至于陸中辰至今未醒。所幸諸多傷口未見潰膿發爛。”
“那你說說如何才能讓陸卿蘇醒”
“回陛下,陸中臣吉人自有天相,隻需以百年人參入藥,服以數日,陸中臣不日便可蘇醒。”太醫強裝鎮定将話說完,低頭不敢直視帝王目光。
“如此,那就有勞楊太醫了,來人送楊太醫回去。”蕭衍眼神示意身旁内侍送楊昭出去。
待見其走遠,對身旁另一内侍說“楊太醫在宮中行醫辛苦許久,等陸卿蘇醒就送他告老回鄉吧。”内侍點頭應是,退出屋外。
轉身看向床上之人蒼白不掩美貌的面容,命下人端來溫水、面巾,用面巾一點點擦去方才被太醫觸碰過的地方,看着床上之人,似在欣賞什麼奇珍寶貝。
三日後,蕭衍照舊一下朝就至萬林園查看床上之人有無蘇醒,一入内室就見陸雲已坐起,發絲自肩頭垂下,左手端着藥碗,右手持勺,不緊不慢将湯藥送于口中。
蕭衍難掩心中激動,邊走邊道“陸卿,你總算醒了”
陸雲見帝王朝自己走來,不顧自身虛弱,将藥碗放下,起身便要行禮。
帝王忙制止其動作,溫柔地将陸雲攬于懷中,“可吓死孤了。”
陸雲強忍心中厭惡,嬌柔回道“承蒙陛下厚愛,救奴于危難,隻是奴有愧陛下聖恩,未能将寶物尋回,還請陛下責備于奴。”
蕭衍低頭懷中可人,眸中含光,似有淚珠将落未落,不由心疼“陸卿此番負傷皆是因朕而起,朕豈有還要責罰之禮,不許多想。身上可還有不适?”
陸雲搖頭,“見到陛下,奴心裡高興,自然再無不适。”
蕭衍聞言大悅,目光直視陸雲,經大病一場,頗有弱柳扶風之風,不覺傾身上前。
此時,院外傳來内侍禀報之聲,蕭衍隻得停下動作,待内侍入内,附于帝王耳邊訴說,蕭衍聞言,雙眉緊促,不覺心煩,囑咐陸雲好生休養後,轉身離去。
看着男人離去的背影,陸雲隻覺心中惡心萬分。
見帝王離去,陸雲喚道“進來吧。”
随即有一小太監入内,跪地行禮“拜見主子。”
“我不在宮中這些日子,事情進展如何?”陸雲看向小太監。
“回主子,已成功攔截齊王向皇帝上奏的關于陸府重換家主一事。宮中事宜皆如主子安排進展,太子不久前因宮宴上醉酒失禮,現已被陛下褫奪封号貶為庶人,幽禁宗人府。”
“其餘三王可有動靜?”
“齊王、桓王、允王三方勢力明争暗鬥的厲害,不過因不久前桓王妃有孕一事,桓王在陛下面前頗為得臉,說來也是奇怪,齊王年近四旬有餘遲遲無子。”
當今帝王蕭衍膝下隻有太子蕭良、齊王蕭睿、桓王蕭恒、允王蕭桢四子。
齊王為帝王長子,生母為後宮淑妃,如今齊王已年近四旬,後宅之中妻妾成群,卻終無所出,曾有少許人在朝堂之上參奏其強擄幼童,豢養成娈,荒淫殘暴,參奏之事往往不了了之,無甚成果,而參奏之人總會在不久後突遭橫禍,久而久之,大臣們對于齊王荒淫之事皆睜隻眼閉隻眼。
太子雖為帝王次子,但因為中宮所出,成童之時便立為太子,如今年歲三旬有餘,膝下已有一子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