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真正意義上管控住姜北穗，鄭在玹要她準時上班打卡，她偏不承這個人情，晃晃悠悠地去了他發送來的地址。在場嘉賓不僅有NCT 127和裴夕檸，還有NCT的其他兩支分隊和别的前輩們，在姜北穗看來，更像是公司内部的集體出席活動。

動動腦子來想，這種大型場合怎麼可能就缺她一個化妝師，再者人多眼雜的，鄭在玹對她還真有信心，不怕她胡亂鬧出什麼事來。從前沒來得及細想，姜北穗接通鄭在玹電話的一瞬也仿佛拉響了心底的某處警報，他其實對她态度奇怪有段時間了。

從前鄭在玹是愛逗她不假，人生一大樂趣便是與她唱反調，可他到底不是對别人會有過多關心的類型，姜北穗跟他非親非故，就是那時候熟悉的練習生之一罷了，沒道理連這層身份都脫離之後，鄭在玹還一本正經地往她這裡湊。

更何況幾年前除了吵架也沒說過什麼好話，回憶起她朦胧且叛逆的在S.M生活過的那段時間，簡單地被幾個熟悉的面龐包圍充斥着，餘下的過往都沒什麼色彩，也不大清晰。比如說因為混血面孔被小團體排擠之類的事，姜北穗也就是現在聽金廷祐會反複說起來那段過往，她本人是真的沒太多印象了。

不僅是黑暗的、蒙着塵的硬币背面會被她輕飄飄遺忘，大部分無足輕重的故事情節，都不足以被姜北穗放在心上。她有着強大且完整的一套人生準則，對生活裡不關心的部分置若罔聞是與生俱來的天分。

人總不永遠能騰出那麼多的空間留給大堆大堆落了灰的回憶，姜北穗像對内存進行定期清理的智能機器人，練習生時期篩選下來的，除了始終相伴的金廷祐，大概就剩金道英那條不明朗的感情線了。這從來不是她的全部青春，隻是與其他階段無異的一個時期罷了，她為什麼要耗費精力一遍遍回想呢？

因此姜北穗其實對于她和鄭在玹從前是怎麼相處這點，有點拿捏不準。好像水瓶座和雙子座本身就存在一種異樣的磁場，錯誤地引導着他們有了原本不該存在的一部分交集，然後開始毫無異議地糾纏起來。他從前可能也愛惹她生氣，和她在幼稚的地方拌嘴較真，然後欣賞着姜北穗氣急敗壞的表情。

但和現在又不一樣，姜北穗想，他現在對自己有點太關心了。這甚至不是出于要看她和金道英笑話的熱心，而是在以一個奇怪的身份和位置重新介入她的生活。

比如勞務中介？她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在給劉揚揚發送的消息後添了三個菜刀的Emoji：“我等你五分鐘了。”

鄭在玹抽不開身也不靠譜，姜北穗嘴上向他答應了，到了地方先聯系的Johnny，被告知他們正在做造型後，便求助了同樣在場的劉揚揚。小少爺又是已讀不回，戴了副墨鏡下來，私服又潮又洋氣，隻是走到她面前時笑容一下子就垮掉：“Bertha，你不踩這麼高的鞋跟會怎麼樣嗎？”

和姜北穗在平地上見面是需要勇氣的，劉揚揚已經挑了整個造型室可能翻出來的最高鞋幫的運動鞋出來了，她還是不費餘力地就秒殺了他的身高。姜北穗原本便是女生裡十足高挑勻稱的類型，還是狂熱高跟鞋愛好者，雖說她當年崴了能有一萬次腳，如今蹬着細跟也能輕輕松松走好台步。

她頭發褪了不少色，上半截是黑、到發尾仍舊是燦金的明黃。不知是不是補過的緣故，竟然顯得也有幾分層次感，卷發妥帖地垂在肩頭，配上她簡約的妝容，簡直是氣場全開。姜北穗包裹在牛仔褲下的一雙腿同樣筆直修長，無論從比例、外形還是無與倫比的自信感，劉揚揚都覺得眼前這位大小姐可是比裡面有些人更容易被錯認成愛豆。

姜北穗一聽他講這樣的話就會毫不掩飾她的喜悅之情：“诶呀，是我讓你感到不舒服了嗎？下回見你的話，我一定提前選好平底鞋。”

“我信個鬼哦。”劉揚揚朝她翻了個白眼，見她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心裡有幾分好笑：“喂，趕快跟來啊！難不成在等我把你牽過來嗎？”

“揚揚，你真的不懂女明星。”她這會兒才意猶未盡地鎖了屏，裝模作樣地學着他的台灣腔講話，隻是将手機塞進褲兜時努力收腹的動作有幾分狼狽：“你有見到夕檸嗎？”

“跟我們待機室和化妝間還蠻近的吧，我還沒有仔細去看。”上台階時姜北穗一個不留神險些踩了空，還是對她細跟耿耿于懷的劉揚揚留着神，此刻眼疾手快地攙了她一把：“我們也是結束了别的活動剛過來的……我屁股都沒坐熱诶，就被喊下來找你。”

“Thanks.”劉揚揚在她面前總是十足孩子氣，姜北穗就喜歡别别扭扭關心别人的小男孩，正準備繼續笑他，猛然意識到現在還不是她該笑的場合：“WayV都……那Winwin也在上面嗎？”

“當然啊。”他出示過員工卡帶她進了大樓，奇怪地看她一眼：“不過你怎麼了……你從前隻關心Ten诶，現在是在變心過程中嗎？”

練習生時期唯一給姜北穗起到了正面示範作用的前輩就是李永欽，她一個原本對唱跳并沒大興趣的人，因為見過他練習的樣子被短暫地迷住了，還短暫地視他為人生标杆。盡管姜北穗的人生始終處于比較混亂的狀态，李永欽也很快不再是能給她帶來勉勵作用的前輩，她卻始終與李永欽保持着良性的關系，像小粉絲和大明星。

可能因為姜某人從始至終都過于雙标的态度，直接導緻始終被她視作弟弟或者寵物的劉揚揚，總喜歡各種陰陽怪氣地挑刺。

“你不懂，你不懂！”姜北穗沒和他計較，兀自心潮澎湃，還些許激動地扯住了劉揚揚的袖子：“今天是我回首爾第一次見到夕檸，我又是第一次見到Winwin，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劉揚揚不留情地打斷她：“你那天在練習室見過Winwin啦。再說，誰和誰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