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劉揚揚其實并不是外向且熱衷社交的類型,自家弟弟雖然看起來儒雅随和,實際上性格具有着各種千奇百怪的棱角,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理解。在她心裡八竿子打不着的兩人湊到一堆去,姜北穗起初還覺得有幾分新奇。
“打完這盤就走,你們最近不是要回歸了嗎。”他眼底的烏青明晃晃地挂着,姜北穗又瞧了瞧他額前的挑染,順口誇道:“造型不錯。”
“真的假的。”劉揚揚頃刻間便不自然起來,擡手撩了把劉海,反應了會兒才還嘴:“哦,我本來就帥啊,肯定染什麼都好看。”
姜北穗被他高攻低仿的樣子逗笑了,因此愉悅地揚了揚眉,不準備再同這群小屁孩計較:“走的時候讓我弟送你,我回去睡會兒。”
“開着粉色的蘭博基尼?”劉揚揚起初憋着笑準備拿她開涮,見她兀自掩上門未作回應,隻能尴尬地摸摸鼻子。他伸手去拿那罐不再冒着冷氣的可樂,順帶朝姜南禾挪了挪腦袋:“诶,你姐一早出去幹嘛了?”
姜南禾搖頭說不知道。大多數時間裡,他對這個來去無蹤的姐姐都幹涉不多,從9歲時跟媽媽搬離愛丁堡在倫敦住了三年,再到12歲升入私立中學,以及15歲旅遊時便被星探抓走開啟了在韓的漫漫練習生涯,姜南禾從始至終都是她人生驚歎的圍觀者之一。
因為說實話姜北穗從始至終便并未征詢過他的什麼想法,她的人生軌迹本也不需要任何意見,除了他們那為她提供無限試錯資本的富豪老爹。盡管他們還是比世上所有人都更熟悉彼此,姜南禾可能再過十年也不會弄清楚,某個午餐間隙姜北穗坐在他對面分神地回了誰的消息這種瑣事。
能讓姜北穗遵循人類正常生物鐘運行一天的元素不太多,她在中學時就依照晝夜颠倒的時間表生活,世界末日來了也阻擋不了她一覺睡到日落的決心。長久以來的相處令他總會十分精确地找準該将自己擺放的位置,總歸姜南禾是甯可自己餓着肚子點外賣吃,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險在八九點搖醒她做飯。
清晨被一通奪命電話擾了清夢後,姜北穗是陪樸志晟去了趟醫院。她前段時間聽黃仁俊提起過樸志晟活動期間過度消耗的身體機能,加上她那次看樸志晟走路隐約有些不自然,問了他近來是不是跳舞受了傷,不過彼時當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愛豆身上總是挂些大大小小的傷,姜北穗認為他們便是過于司空見慣才不當回事,畢竟本就吃的是一口青春飯,多少人在練習生時期便落下了病根。可這又不是什麼引以為傲的榮耀,吃不消時需要休息是人類最基本的自我保護機制,她希望他能重視起來。
她隻是沒想過她這張烏鴉嘴報喪一說一個準,距離上次見面才幾天過去,竟然便接到了樸志晟的來電。姜北穗起床氣太重,是見了聯系人備注才強忍着半句話沒說,安靜地聽樸志晟沉着嗓子說了兩整分鐘,有關如何獨自在練習室練舞閃到了膝蓋。痛的有些走不動路,又不想一瘸一拐地驚動成員,他思考出的解決方案是先縮在練習室角落撥了她的号碼。
樸志晟絕對不可能不記得上回他們在宿舍的衛生間面面相觑了多長時間,還被聽到響動的羅渽民抓了個正着,他甚至表情怪異地補了一句,“為什麼你們臉這麼紅”?
真是……現在就要示弱翻篇了嗎,該說他什麼好,小孩子心性嗎?可受傷又的确不容怠慢。姜北穗因沒能捕捉到聽到他聲音時的第一情緒而感到有些遺憾。
天花闆上的紋路在她眼前逐漸清晰成型,窗簾縫隙擠進的朝陽已經淋到了她枕邊,姜北穗難得集中注意聽進了他由聽筒傳來的每句話。她在床上坐起身,揉了揉必定亂成雞窩的頭發:“你在公司?等我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