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姜北穗自诩善良且向來不計前嫌,絕不會是在占據關系主導權後,翻臉變得頤指氣使的關種。不過她所有人生的法則在金道英面前都會被推翻,他一言不發地抱住她時,姜北穗先是停滞宕機,緊接着邪惡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從大腦中噴湧而出。
可能是最近浏覽了太多當代流行的複仇爽文。她作為被金道英搓揉捏扁、虐了千百遍的非典型初戀白月光,好像不在他回心轉意之後整治一番這個口是心非的家夥,都對不起她當年為金道英流過的眼淚。
什麼挂掉他電話,下雨天把濕漉漉的他拒之門外,欲拒還應地接受又爽約啦之類,好像光是靠腦補都要爽到顱内高潮。最愛而不得的時候,姜北穗也曾經恨他到牙根癢,早把這些戲碼偷偷推演過一百萬遍,還在日記本裡寫下過以後絕對要狠狠地甩掉他的決心。
他不是高冷,不是死活都不肯松口,當年連句喜歡都說不出口嗎?現在功成名就知道跑回來找她,好笑,她姜北穗難道就是這種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看她重生歸來,高低不把他修理一頓——
“你别哭啊,我錯了,是我來晚了。”還沒來得及按照進度條讀取0.1%的複仇大業,金道英先手忙腳亂地捧起她的臉,姜北穗從豐滿的想象中驚醒,轉而遲遲意識到自己已經哭得一塌糊塗:“不是、你……我……”
唉,算了!還是這麼丢人,居然一秒鐘的深沉都沒裝出來!
難怪剛才第一眼見到金道英的時候覺得他身影好像有點兒模糊,原來不是因為什麼過去和現實交疊的幻象,單純是她瞬間就生理性熱淚盈眶。姜北穗稀裡糊塗地被他擦淨眼淚,眼前這張臉還是帥的人神共憤,輪廓好像都鍍着閃閃金光,搞得她忽然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你離開我還過得這麼好!”
“我不好,我很想你。”骨節分明的大手在她面頰上摩挲,金道英眼睛也變得紅紅的:“你還喜歡我嗎?”
廢話,現在才想起來問嗎。沒有聯絡,招呼都不打,在他們關系中看似最糟糕的時間點,又以她年少時日夜期盼的形式——重新不講道理地從天而降,完全是恃寵而驕的混賬。
雖然她演繹一出冷酷無情的大女主打臉戲碼的欲望十分強烈,可是真的見到他低下一貫高昂的驕傲頭顱,姜北穗幾乎瞬間就被他流淌出的濃情蜜意沖昏頭腦,滿心隻有失而複得的狂喜,僅剩的倔強是努力緊閉的嘴唇。
她好喜歡金道英啊,怎麼會到現在為止都保持着這麼堅定的心意呢?
也許是她氣鼓鼓的樣子很滑稽,金道英見她朝自己瞪眼,反而破涕而笑。他如往常般摸了摸她腦袋,沒有立刻追問:“要我和你的……朋友們打招呼嗎?”
好像不是太有這種必要了。從撲到金道英懷裡開始計時,姜北穗始終沒敢轉開視線,現在經他刻意提醒,才不得已硬着頭皮偷偷打量房間裡呆若木雞的“觀衆”們;震驚、好奇、背信感、和莫名其妙的激動喜悅居然能同時在臉上來回閃爍,她的辯解聲細若蚊鳴:“我剛才也沒、沒說過我……不認識金道英吧?”
本來也不是故意隐瞞的,誰會在拍攝片場忽然和同事爆料,說沒想到吧其實我和這個愛豆接過吻?這不是神經病嗎!
一時間沒人接話,但是大家又好像各自都有非常多的話想說。靠近玄關的朋友視線反複在她和金道英之間遊離,最後選擇沉默地替他們兩人關好了門。原來浪漫的前置條件并不是漫畫小說裡賓客滿堂的見證,姜北穗在寂靜的尴尬中,隻感到如坐針氈:“好吧是我的不對,但是我可以解釋——是他甩了我!”
安靜的休息室再度義憤填膺地沸騰:“什麼!居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