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宇文皓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青玥緩緩放下手,攥緊又松開,如此反複幾次,放平心中波瀾。
電光火石間,她想了許多對策,最後決定賭一把:得不到的最吊人胃口,若她和尋常閨秀一樣奉承順從,估計過不了幾日他就膩了,倍覺無趣去尋覓新人。
于是踮起腳尖,輕輕覆上他的唇。
淺嘗辄止的一吻後,嘴角翹起弧度,聲音溫軟:“我已經是王爺的人,無需再說多餘的話。”
真心實意的話躲避不願聽,倒是拿好聽的話堵他,變着法把自己送到嘴邊,小狐狸總愛自作聰明。
不願聽,索性讓她自己說,輕笑道,“可本王不止想要你的人。”
“作為王妃,臣妾的心自然也是您的。”
當下隻能陪他演戲,等脫了這層身份,心自然跟着溜了,青玥在心底暗自盤算,臉上仍是笑意盈盈。
似乎怕他不信,說完又鑽入他懷裡,緊緊依偎着,用行動證明。
也隻有在拿頭銜當幌子的時候,記得是他的王妃。
“王妃。”宇文皓勾笑啧了一聲,“口說無憑,本王更期待看王妃的實際行動。”
……
接下來一整日青玥都格外乖順,用膳時主動給他夾菜盛湯,宇文皓處理公事就在旁邊乖巧地磨墨遞筆,不言不語。
宇文皓偶爾擡頭,總能捕捉到笑容下一閃而過的疲倦。
小狐狸想裝溫良恭順,他就靜靜配合,看她能堅持到幾時。
青玥站累了便坐到一旁的圈椅上翻看閑書,初時坐得還算端正,漸漸地,褪去鞋子雙腿蜷縮在椅子中,最後就着這個姿勢睡着了。
宇文皓喚她乳名時便已經醒了,天色已晚,心知此時醒來少不得一番勞心勞力,便懷揣僥幸裝睡。
然而這個禽/獸,連她睡着也不肯放過,一雙手肆無忌憚探進裡衣遊走。
她雖閉着眼,睫毛卻止不住顫抖,早在書房時就露餡了,宇文皓故意嬉戲挑弄,等她露怯。
青玥感受到有股溫熱的呼吸逼近,暗中咬緊牙關,緊張地幾乎全身都在用力,強忍着不讓呼吸紊亂。
以為下一瞬就要肌膚相親,對方卻突然停下動作。
心下泛起困惑,依舊強忍着沒有睜眼。
昨日沒休息好,折騰一日宇文皓也乏,本就沒打算對她怎麼樣,收服小狐狸非一日之功,鬧得差不多,适時收手。
青玥悄悄睜開一條縫,見他側躺背對自己,暗中松了口氣。
***
接連兩日放糧,盛糧食的桶上印着升鬥糧行的字号,糧行的名聲因此在災民中傳得愈發響亮,甚至蔓延到百姓耳中。
來往顧客,或與錢允升熟識的人,聽聞消息問及,錢允升就打兩句馬虎,不承認也不澄清,大夥便以為他謙虛,更為贊許。連帶這兩日糧行的生意都興隆。
錢允升聽夥計描述災民對他如何千恩萬謝,出于虛榮,在放糧最後一日整裝來到城郊地放糧點。
背着手,樂滋滋看着排隊等領糧的窮苦百姓,笑容在臉上堆出褶子。
青玥藏在暗處等戲開場,見錢允升臉上得意之色,不禁冷笑。
天上掉的餡餅,吃這麼開心,等着硌牙吧!
夥計們剛把糧食運出來,兩隊人馬突然出現,整整齊齊是王府護衛打扮。
錢允升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何意,但看氣勢曉得來者不善。
護衛排成兩列讓出一條道,宇文皓身着绛紫長袍騎在馬上,一縱一送迤逦到隊伍跟前。
沒有廢話,揚手下令:“查!”
府兵立時散開,迅速打開每個裝糧食的木桶。
錢允升不安地看去,桶裡全是成色泛黃的陳米,裡面還攙着了沙子。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冷汗沿着額頭滑落,暗道不妙。
“王爺請看。”雙金捧了一把在掌心,奉到宇文皓眼前。
馬背上,宇文皓草草垂眸掃過,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睥睨傻眼的錢允升。
“好大的膽子!本王命你放糧贖過,你竟貪心不改,以次充好。”
他的聲音冷冽洪亮,立時在人群中引起不小騷動。
原來放糧一事是王爺吩咐,先前以為的大善人,竟然是愚弄百姓的奸商。
錢允升慌了神,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抖如糠篩,“王爺有命,小人絕不敢怠慢,定是有人陷害,望王爺明察!”
此言一出,更證實了前兩日的恩施受命于甯王。
宇文皓要的就是這話,不再聽他辯解,臉色陰沉道,“你貪污救濟糧,人贓并獲,不容抵賴,帶走!”
府兵一邊一個架着人退下。
錢允升還欲叫喊,嘴巴被布堵上。
“升鬥糧行經人舉報,有勾結官府,貪污赈災糧款之嫌,即日查封。”
宇文皓轉身面向驚愕的災民,“然,本王不會失信于民,今日該放之糧由甯王府供給,大家明日這個時辰再來領。”
災民的千恩萬謝中,宇文皓潇灑縱馬而去。
看着如此場面,身為始作俑者的青玥搖搖頭,暗歎一句“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