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被宇文皓猜中了,太後鋪墊諸多果然還是為了往王府送人,戲台子搭好了,由不得她不上台。
青玥心中啧啧,面上不動聲色勾唇:“姑娘蕙質蘭心,本宮在此謝過。”
齊嘉娴微微福身,“王妃嚴重了,能為您和王爺獻上心意,是嘉娴的福氣。”
青玥見她婉約端莊,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心說難怪能得太後喜歡,隻可惜太規矩了,即便送進王府也不見得能蠱惑住宇文皓。
“嘉娴是哀家看着長大的,和皓兒年歲相仿,早到了議親年歲,隻因哀家存了私心,這才耽誤她至今未出閣。”
話到此處,太後重重歎一口氣,做出副怅惘又自責的模樣,随即把目光轉向青玥,意味深長地說:“王妃瞧嘉娴這丫頭如何?”
“母後看中的人,自然是極好的。”青玥配合着點頭,佯裝無知問道:“母後既對嘉娴姑娘的婚事心有所屬,何故遲遲未定下?”
一句明知故問,反倒噎得太後打了個停頓,讪笑一聲才道:“不瞞你說,早年間哀家有意将她指給皓兒,一時猶疑竟拖到現在。”
青玥心中暗笑,太後口中簡單的“一時猶疑”,背後隐情估摸着也精彩得很,尋機要打聽打聽。
把宇文皓搬出來,意思再明了不過,青玥連連點頭,附和着說:“母後慧眼,嘉娴姑娘姿容勝雪,又溫婉知禮,與我家王爺實乃天作之合。”
太後選擇利用今日機會把人送進甯王府,雖是料定新王妃不敢像甯王一樣忤逆,但并沒有十足把握,忽然聽她如此說,頗感意外,以為此事将成。
青玥卻話鋒一轉,星眸閃着水光,歎道:“如此說來是臣妾出現的不恰時,壞了一門好姻緣。”
太後來不及挂出的笑容僵在臉上,言不由衷寬慰:“人生際遇各有定數,你與皓兒結緣,亦是天意。”
“母後說的是,姻緣自有天定,嘉娴姑娘如此才貌雙全,又曾是母後心中的王妃人選,定能覓得佳婿,若郎君有成,說不好還能得封诰命,不枉您疼愛一場。”
冠冕堂皇一番話,明為贊譽,實為拒絕,太後既然疼愛齊嘉娴,曾選定為王妃人選,如今讓人入府當側妃乃至夫人自然不合适。
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個個聽得明白,原想當衆指婚不給青玥拒絕餘地的太後,被人反将一軍,臉色變了又變,眼神複雜地看向齊嘉娴。
齊嘉娴依舊安靜地站在那裡,眸子裡波瀾不驚,笑着解圍:“王妃謬贊了,嘉娴才德淺薄,從不敢高攀王妃之位,太後慈心擡愛,才願留我在親近處侍奉。”
青玥心說入宮為妃豈不更親近,來甯王府一年半載也見不到你慈愛的太後,算哪門子侍奉。
但寵妃們還在隔壁席坐着,她可不敢說這提議給自己招麻煩,繼而淡然一笑,語氣誠摯向太後說:“母後,嘉娴姑娘如此知進退,實在難得。臣妾以為,今日狩獵場上定不乏适齡才俊,其父母又在,您不如親自掌眼,為她擇個良人。”
太後躊躇着,還欲再論,一旁長陽侯夫人附議道:“王妃所言有理,太後親自選親,既是恩德,又不會讓如此好的姑娘錯付終生。”
長陽侯夫人在官眷中舉足輕重,她開了口,底下少不得附和聲,太後無法,笑着應下提議。
交鋒暫時平息,青玥暗自松了口氣,感激地朝長陽侯夫人微笑緻意。
……
又閑談過幾盞茶,太後托詞久坐疲憊,先行離席,留衆人自行閑談觀獵。
待太後離開,各官眷方才放松下來,不再避諱着竊竊私語,議論聲漸起。
齊夫人與太後一心,算盤打得精妙,本計劃女兒先入王府做側妃,日後讨得甯王歡心,找機會處理掉王妃,自然而然取而代之。怎料來路不明的王妃仗着甯王的寵愛,連太後懿旨都敢忤逆。
心願落空的齊夫人滿肚子怨氣,仗着與太後有親,當着一衆官眷的面冷嘲熱諷,“你說說,凡世家大族的姑娘小姐,哪個不是知書達理,恪守尊卑規矩,今日算開了眼。”
話是對旁側夫人說的,聲音高的隔着幾個距離都能字字清晰,話音落,還毫不掩飾地剜了青玥一眼。
旁側夫人亦明白,精心培養多年,敗給一個野丫頭不是滋味,但沒對方的底氣,輕搖扇子,遮擋着偷瞥一眼青玥的方向,低聲勸道:“莫要和不值當的置氣,白白壞了身子,今日各家才俊都在,說不定真能給你家姑娘尋一門好親事呢。”
“你别擱我這兒和稀泥!”齊夫人臉色鐵青,連帶着把氣發她身上,不悅道:“說起來我家姑娘哪裡都好,就是不及王妃有心智,三言兩語連太後的心意都拂了,難怪來路不明能得甯王青眼。”
聽話裡點到自己,青玥擡頭回望,不卑不亢地與她對視,随後展顔一笑,繼續低頭剝手中柑橘。
長陽侯夫人本想出面調和幾句平息,見狀會心一笑,把注意力挪至别處。
部分見風使舵的夫人們,很快捋明白其中關聯,甯王妃拂逆太後心意是有目共睹,太後面上不說心裡難保不痛快,故而托詞離席。齊夫人如此陰一句陽一句越說越來勁,除卻自身的火爆性格,定是得過太後默許,大着膽子刁難對方。
如此,便有站太後一脈的,大着膽子搭齊夫人的話:“看來傳聞不假,王妃得甯王專寵,把誰也不放在眼裡。”
“别忘了,先前甯王執意娶她做正妃,把太後都氣病了。”
“來路不明的丫頭,誰知道使了什麼手段上位。”
“還真以為能在甯王府站穩腳跟?且看着吧,太後和齊家不會就此罷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