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青玥冷笑，“那你告訴我，他何時在此處建的地下密室？”

“昭和元年。”

“昭和元年……五年前……”嘴邊喃喃自語漸漸轉變成酸澀，咬唇泛起苦笑。

五年前，從他救下她開始，明着與她談交易，暗地裡利用她家布局勢力。

她開始懷疑，這份救命之恩，究竟是出于偶然，還是精心設計的棋局開端？

滿室兵刃冷光刺眼，心中寒意漸濃，青玥握緊拳，指甲嵌入掌心。

“此處的外出口是街角的藥鋪？”

“正是。”

“除了安放兵器，還做何用？”

“各個暗樁處的負責人會在此處交換消息。”連大答得坦誠，“不過我們的人已完全轉移，這兩日會把剩下的物品悄悄運走，此後不再用此地。”

青玥啞然失笑，完全有機會清理幹淨再物歸原主，多此一舉擺在此處是故意給她看的。

“知道了，其餘的我想聽他親口說。”想當面問清楚的心思迫切，青玥卷起地形圖收入懷中，轉身往外走。

***

宇文皓散班回府已午時過半，徑直入膳堂，隻見到空蕩蕩的桌椅，連碟冷菜都沒有，微眯雙眸，蹙眉看向雙金。

雙金會意，“奴才這就去傳膳。”

“不必。”宇文皓擺手制止，“去問問王妃在何處。”

……

雲林苑。

青玥躺在綠蔭下的躺椅上午睡，眉心緊緊團着。

暑熱不盛，香桃仍守在一旁輕搖團扇，好似這樣便能驅散主子眉間的郁結。見王爺走近，忙低首請安。

“王妃可用膳了？”宇文皓盡力壓着聲音，低得幾乎是以口型詢問。

香桃搖頭。

王妃回府後臉色沉郁，不僅無心飲食，還吩咐不許備王爺的膳食。香桃滿心忐忑，怕王爺問責，索性裝出怕驚擾王妃的樣子，低頭不語，隻将團扇搖得更緩。

宇文皓凝視青玥，伸出的手停在青玥眉心上方，轉而掌心朝上攤開，示意香桃，“去備些清粥小菜來。”

香桃領命退下。

宇文皓緩緩落座石凳，接替香桃搖扇，呼吸雖沉，扇下的風卻無比柔和。

……

清粥的香氣将青玥從睡夢中喚醒，眼皮顫動着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宇文皓複雜的目光。

“醒了，用膳吧。”

青玥揉眼坐起身，正了正神色道：“我有話同王爺談。”

早膳沒顧上用，宇文皓委實有些餓了，遂道：“邊吃邊談？”

青玥瞥一眼石桌上布好的膳食，堅決地搖頭：“不成。”

語氣冷硬，宇文皓聽話音便知她氣得不輕，擺明了沒打算讓他吃飯，不禁嗤笑，“行，依你。”

青玥原本平靜，看見他反而逼出滿腔委屈，氣呼呼掏出地形圖丢進他懷裡，問：“王爺故意把這留下給我看，是炫耀？示威？還是警告我永遠别想逃脫掌控？”

宇文皓有預期她會生氣，可萬萬沒想到質問出這番話，難得的錯愕在臉上一閃而過，“怎麼如此想？”

“否則我該怎麼想？”

宇文皓輕歎一聲：“這是本王的誠意，今後不會再對你隐瞞任何事。”

青玥咯噔頓住，語氣軟下半分，“為何不自己同我說？”

一句話問得宇文皓啞然，心中偏隐隐升起得意。

——想看你因為本王生氣，又提不起勇氣面對你陌生恐懼的眼神。

畏首畏尾已然脫離他的作風，這樣的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隻好打馬虎岔開：“你要的坦誠相待，精誠合作。”

圖上标着京畿布防的弱點，而與沈宅有關的一切都是他的弱點。

“誰知道王爺所謂的坦誠背後，是不是藏着更深的算計，”青玥撇嘴，“我消受不起。”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蛛網中的獵物，掙紮卻越陷越深，唯一的出路是不要相信他隻言片語。

“丫丫。”

“王爺！”

怕他再說出動搖心防的話，青玥揚聲打斷，緊接着拿出用“一紙承諾”換來的自家地契，她也是見過連大後才意識到，上面沈宅所屬人名字的位置，赫然在列的，不是宇文皓，不是沈玥怡，而是青玥。

一個本不存在的人。

“五年前你着人替我僞造籍契，美其名曰不方便以沈家女兒身份存活于世，需隐姓埋名，又聲稱為大局着想，不願過多暴露我與你接觸，是因為早盤算好，倘使沈家據點有閃失，線索會斷在不存在的青玥上，于你的大局無礙，是嗎？”

青玥劈頭蓋臉一頓問，越說越憋悶，心頭發涼，眼眶卻灼熱。

句句屬實，宇文皓無從反駁，“不錯。”

青玥冷哼，質問更加淩厲：“如果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我不介意做王爺的棋子，甚至不介意你步步為營的算計，可王爺偏偏又說什麼要真心相待，溫情戲碼是新的誘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