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昂貴的私立醫院,五星級酒店般的病房裡,男财女貌的伉俪夫妻,牽着對雙胞胎男孩立在病床前。
男人輕摟旁邊身姿婀娜的女人的細腰,對臉色慘白的病人介紹道:“柔嬌。這位是我的太太,著名芭蕾舞演員蔣美。”他說完,在女人修長的天鵝頸側輕輕一吻,深情寵溺。
懷中美人莞爾一笑,微微仰起頭,聲音細軟,“老~公!”逶迤綿長嬌滴滴。
“Yue!”吐了。
十多天未曾成功進食的沈柔嬌,早晨剛喝進去的那點米湯全吐了,弄髒白色的被褥與病号服。
她已病到脫相,原本圓潤的臉頰凹陷下去,顴骨高到突兀,眼神空洞布滿黑色的陰影,面色蒼白毫無生機。
沈柔嬌努力扯起嘴角,朝他們露出輕蔑的冷笑。
“别激動。”男人捂着鼻子走到床頭,扯了扯她臉上的氧氣罩,慢慢俯下身,湊到病人耳邊,聲音極輕極冷極無情,“老婆,你看這對雙胞胎,是不是很像我。呵呵,他們今年十二歲!”
插着輸液針幹枯的手,猛地攥緊床單,沈柔嬌眼神中冒出怨毒的怒火,很多掘地三尺的髒話她想罵,卻根本無力出聲。
剛者易折。
前腳,她剛帶領公司成功上市;後腳,老公重金高調示愛新歡,她在辦公室直接被氣到爆血管。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這對賤人還時不時過來秀恩愛,想早點氣死她。
今天,更是無底線地把孩子也帶來了。
十二歲!
他們在一起才十五年。
媽的,人渣——————————
眼睛一閉,再一睜。
她發現自己渾身濕漉漉地躺在河岸邊,腦海中一直閃現另一個沈柔嬌的記憶。她重重地拍了拍腦袋,那些畫面依舊沒有停止,拼命閃爍,直到變成一個點才消失。
此時,沈柔嬌猛地從地上坐起,使勁甩甩頭,兩條沾水的麻花辮抽得臉生疼,她才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記憶中,現在是1979年。
靠!
沒系統沒空間沒金手指,要啥沒啥,地獄開局。
沈柔嬌不屑地對天空豎了個中指,“為什麼不讓我回到公司上市前,我他媽弄死那對狗男女。”
好好好!
人善不該被天欺,是吧!
吉人自有天相,是吧!
好人終有好報,是吧!
來都來了。
那就擡手對天空比個耶,“重生快樂!”
擰一擰身上的河水,振作疲憊的精神,前方也許盡是坎坷路,但有豪情壯志在我胸……
胸,她擡手摸了把。
哈哈,年輕真好。
今天起,也是有胸的人了。
跟随着今生的記憶,沈柔嬌迷迷糊糊地返回家中,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躺在木闆床上久久不能平靜。
前世她白手起家,與男友從批發服裝開始,一路做到收購國外知名品牌,成功帶領公司上市。
可功成名就沒多久,老公出軌著名芭蕾舞演員,她活活被氣死。
上天垂青,天光一閃。
她穿越到一本年代文中,開局便是什麼都短缺的70年代末,沈家簡直是另一版本的苦難文學《活着》。
從現在算起,
半年後,小南川市爆發疫情,沈父與三哥沈天南感染瘟疫,猝。
兩年後,在工廠工作的二哥沈天城,被水泥闆砸中,爛得沒有人樣。
三年後,沈柔嬌嫁給同學段白生,後懷孕流産,從此不能生育。
五年後,爆脾氣的四哥沈天佑與廠長兒子起沖突,活活被對方打死。
六年後,大哥沈天華累死在外地的礦廠,葬在煤廠後面的山頭。沈柔嬌去處理大哥的後事,結果在礦廠感染肺結核。
八年後,沈柔嬌因肺結核,咳血而亡。
那年,沈柔嬌25歲。
善良、凄慘的沈家人,至此死得幹幹淨淨。
……
而今年,沈柔嬌才16歲。
還有機會,還有很多很多機會!
古人都雲:十五成丁,十六成人。
重活一世,必須活出花來,否則對不起“沈柔嬌”三個字。
這一世,她要以到處是機會的1979年為起點,逆天改命,帶領沈家,帶領全村,走出困境,奔向小康。
這一世,她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放眼世界,走得更高,走得更遠。
……
說幹就幹。
沈柔嬌立刻翻身下床,推開房門,在沈家幾間屋子裡來來回回地轉悠。這個年代可真窮啊,雖不至于家徒四壁,但基本也是啥啥都沒。
想逆天改命,看來隻能從牆角的那幾袋黃豆,開始了。
......
“豆腐腦?”徐嬸子一怔,這不是隻有縣城才賣的玩意兒嗎?
沈柔嬌看出婦人狐疑,掀開了一旁的木桶,撲面而來清冽的豆香味兒,一塊兒白嫩嫩的豆花赫然出現在眼前。
徐嬸子雙眸一瞪,“你做的?”
這東西可不好做,有這個手藝,沈家大哥怎麼還來找他們借錢?徐嬸子撇了撇嘴,“你剛剛說多少錢一份?”
“四分錢。”沈柔嬌笑着開口,左右兩頰的虎牙露出,兩根麻花辮搭在肩頭,襯得她喜人又可愛。
哪兒知對方揮揮手就走了,一路還嘟嘟囔囔,“忒貴了,做出來這玩意兒賺鄉親們的錢,真是一家子黑心黑肺的。”
她嘟囔的聲音不小,傳到三人耳中,三人面色具是一變。
沈家老四是個脾氣大的,同齡人中橫行霸道慣了,也不顧忌什麼長輩晚輩的,大聲道:“不買就不買,罵我們作甚?”
“沒錢來這兒看什麼看。”
“啊呸。”隻見徐嬸子轉身,“你們有錢,你們有錢你們老子爹還來找我們借?還一碗四分錢,白給我我都不要。”
語畢,徐嬸子白了三人一眼離開。
沈天佑氣得沖上去,被沈家老三狠狠摁着左臂,“都是一個村的,鬧大了不好看,我們今天是瞞着爹他們來的。”
“一個村的就能這樣罵我們?爹什麼時候去找她借錢了?”沈天佑說着氣話,不過沒有了剛剛的沖勁兒,别扭着坐到牆角。
“小妹,實在不行我們就回去吧。”沈天南視線重新落嬌嬌在身上。
小姑娘顯然沒受到方才風波的影響,靈動的小臉上笑意盎然,“哥,再等等。”
在二十一世紀賺錢都不容易,更何況物資缺乏的七零年代,這麼一點點挫折,擊不退沈柔嬌,“三哥四哥起這麼早陪我出來辛苦了,這會兒沒人,我們先吃早飯。”
說着,沈柔嬌盛了兩份豆腐腦,一份放了硬糖粉,一份放了鹹菜。
這次,沈天南和沈天佑沒有拒絕,端着碗吃了起來。最開始兩人想着是出來賣的,心疼那四分錢,一個個都不舍得吃。
“小妹也吃。”
“嗯。”
沈柔嬌給自己做了份鹹的,裡面又澆了些香油,她愛這麼吃。想起什麼,她從口袋裡翻出一個袋子,裡面是幾塊紅薯餅。
她早上在家做的。
沈爸、大哥和二哥昨晚在工廠熬了個通宵,這是她出來前,給他們做的早飯,紅薯餅和豆腐腦。
“三哥、四哥給。”沈柔嬌遞給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