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飯後。
走出院子的二妞沈如玉,想到什麼,回過身走到沈柔嬌面前,從褲口袋裡掏出折疊好的粉色飄帶。
她紅着臉道:“這個還給你,我娘早就補好了。縫得挺好看的。”粉色的洞用白線補上,又在旁邊縫出幾片花瓣,像朵潔白的栀子花。
“玉姐。大娘,這是咋回事啊?”又是貼餅子,又是粉飄帶,态度好到跟換了個人似的。搞得沈柔嬌一時半刻還适應不過來。
沈如玉羞愧地笑了笑,湊近嬌嬌,小聲說:“你問問,天城哥。”
他?
下午,沈柔嬌前腳拿着飯盒走,沈天城後腳端着小鍋走,他去大伯沈山河家送肉。
紅燒雞肉的香味飄了一路,他也被問了一路,“嬌嬌她哥,野味炖好啦!”
想低調,但實力不允許。
從縣城回來時,挂在自從車前梁上的三隻彩色大野雞,引起全村人的圍觀,孩子們尤其喜歡那長長的雉尾。沈柔嬌全都拔下來,分發給他們,一群小孩兒舉着翎子在村裡瘋跑,個個笑得開心。
沈家人全員吃雞,很快沖上村口熱議排行榜。
彼時,趙葉正站在村口等兒子沈如山,他兩個禮拜沒回家,中午突然說,下班要回來,當娘的高興。
身後有人朝她喊,“趙大娘,你還不趕快回去吃肉。”
她指着自己,匪夷所思地問,“我吃肉?又不過年,誰吃得起那個。”
“真的,沈家嬌嬌在縣城買了三隻野雞,炖好了,她哥正往你家端呢。”說話的嬸子,嗓門高得像是在吵架。
“真,真的?不,可,能吧。”趙葉滿是疑惑,說得磕磕巴巴,腳底下已往家裡走。
等趙葉趕回去時,看到沈如山、沈天城兩人正蹲在院子裡,中間放着個燒水的小鍋,“大娃,娘在村口怎麼沒等到你。”
“娘,我從村子後頭過來的。”沈如山走到趙葉身邊,把她拉到院子當中,指着地上的鍋說:“娘,天城哥給咱家端的雞,你快來看看。
他掀開鍋蓋,扇着熱氣,香味擴散出去,趙葉看到最上面的雞腿,又大又肥,默默地吞了下口水。
“嬌嬌,真買了三隻野雞?”趙葉拉住沈天城的胳膊問,二哥笑着點點頭。
“娘,你咋不問,怎麼有錢買雞呢?”沈如山是會抓核心問題的。
“難道不是攤子賺的錢。”見兒子搖頭,驚得趙葉把沈天城拉進堂屋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扇風的,“快給大娘說說,你們兄妹又想到啥賺錢的門路。”
“娘,他們現在挖藥材。”沈如山嘴快,搶先說。
“藥材?”趙葉擡眼瞅了下,堂屋角落的袋子,“不會是這個吧。”她從袋子裡拿出一小捆曬幹的草遞給沈天城。
這次換二哥吃驚,他仔細地看着這棵接骨草,中午陳老闆才給他們講過,說這草治療跌打損傷、骨折疼痛有奇效。他們兄妹之前不認識沒采過,卻沒想到趙大娘這裡竟然會有草藥,“大娘,你咋有這個?”
去年年初,趙葉的腳莫名其妙水腫的老高,厲害到下不了地,大娃走了好幾個村子,才找來赤腳醫生給大娘看病。
那醫生在趙葉腳部水腫的地方一按一個坑,确定骨頭沒問題後,他上山采來幾株草搗碎成糊,敷在她腳上。
還特别交待沈山河怎麼認藥材,後面幾天都是大伯上山去采,再幫大娘敷藥,敷了五六天,腫真得消下去。
當時就覺得醫生很神,也沒往藥材方面多想。
再後來,差不多半個月後,赤腳醫生又來到村子,複查趙大娘的腳,腫已消完全康複。
說起草藥,他就告訴趙葉,如果在山上看到,就幫他摘回來,曬幹,他入藥看病時用。
當然,不白摘,給錢。
從那後,趙大娘去地裡幹活時,都會找找這種草,找到就帶回去晾幹。醫生半年來收一次,上次小半袋他給了趙葉三塊錢。
“大娘,這叫接骨草,又叫八棱麻,葉子邊緣有齒狀,對葉互生,莖杆有八條棱,這種草水腫消炎用最好。幹貨三塊一斤,這袋差不多三斤,十來塊吧。”沈天城蹲在堂屋角落,翻看着那袋草藥。
沈如山湊過去,特崇拜的眼神,“你真懂啊!”
“略懂。”雲淡風輕的兩個字。
面對同一件事,有人看到的是故事,有人看到的是醫術,有人看到的是商機。
人永遠賺不到認知以外的錢,除非有高人引導。
而他們的高人是沈柔嬌,沈柔嬌的高人是周淮樾。
那周淮樾的高人呢,大概還是沈柔嬌。
“城,藥材真這麼值錢?咱們山上藥材多嗎?”趙葉越叫越親,眼睛已經在放光,跟着老二家果然能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