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大病!”沈柔嬌一手指,把顧長庚戳倒在病床上,沒打算給他辯解的機會,繼續輸出道:“你家骨頭是韭菜啊,接了一茬又一茬。想證明,把看診記錄貼到學校公告欄去,自己逞什麼能?這麼蠢的徒弟,我不要了,誰愛要誰要。”
趕去縣醫院的沈柔嬌,路上遇到折返的班長,聽他說顧學弟二次骨折的位置,是剛接好的骨頭又錯開,他家人已趕到病房,别的同學不用再過去。
沈柔嬌氣到吐血,從女同學那裡得知這事跟段白生脫不了幹系,她先是在學校裡對段同學輸出一波,兩人徹底劃清界限,“少管我的事”,“考上大學前,我們就是陌生人。”......
下午,趁骨科病房沒外人,沈柔嬌又對顧長庚輸出一波,本來就疼的要命,被她一罵,顧學弟紅着眼睛,睫毛上鑲嵌一顆淚珠,嘴唇咬到出血,自顧自憐道:“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想當我的師傅。嫌我笨,嫌我煩,想讓我滾蛋......”喋喋不休,狗狗祟祟。
沈柔嬌在心中翻了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岔開話題,“你想不想喝點茶?”
“?”顧長庚委屈的小眼神兒對着她眨了又眨,可憐兮兮。
“喝點綠茶。”茶裡茶氣的奶狗,最适合:奶綠!
“我不喝茶,是師傅喜歡綠茶嗎?”顧長庚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樣,明顯來了精神。
“不不,不喜歡,隻是覺得你會喜歡。”沈柔嬌真想跟他解釋一下綠茶梗,好讓他對自己有個清醒的認識。
“好,我聽師傅的,從綠茶喝起。”顧長庚眼底有亮光閃爍,乖巧聽話的狗狗臉。
“咳,咳!”喝吧,早日成為茶藝大濕。這樣的徒弟,還挑剔什麼,蠢就蠢點吧。
“咚咚咚。”幾聲禮貌的敲門聲後,一位身穿樸素中山裝,身姿挺拔,面容堅毅,眼神沉穩睿智的成熟男士走進病房。
沈柔嬌下意識看了眼顧長庚,兩人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所以不難猜,這位是顧父顧縣長。
“爸!”答對。
顧父的視線從顧長庚重新打上石膏的手臂上,掃到旁邊沈柔嬌的臉,“顧叔…”叔字還說出口,顧母推門而入,瞬間石化,這下子難搞了,給顧母叫姐姐,總不能給顧縣長叫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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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看見沈柔嬌窘迫的表情,顧長庚突然笑出聲,剛才兇他時像隻大貓,現在倒好,秒變小貓,還是隻啞聲的小貓。
溫柔如水的顧母依然好看,碎花斜襟上衣,白色的确良半身裙,明明是最普通的面料、花色、款式,卻硬是被她穿出民國名媛的風雅,清新脫俗,氣質如蘭。
前世做服裝生意的沈柔嬌,在心中不免感歎:有的人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無論穿什麼都好看,即使是破布一披也是高定。
靈機一動,“姐姐!姐夫!”脫口而出,她笑得有多甜,聲音就有多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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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師傅,會來事。
一個稱呼既拉近與顧母的關系,還把顧縣長的身份立住了,不是叔,不是哥,而是姐夫,自家人的感覺。
稱呼叫得好,關系錯不了。病房裡剛還略顯尴尬的氣氛大為改觀,再說起話來放松随意許多。
“這位是兒子的學姐。沈柔嬌,小庚跟着她練字。”顧母貼心地将沈柔嬌介紹給顧姐夫。而練字,是顧長庚為周末出門,找得借口。
“練字?小庚隻說過你們挖藥材的事。”顧縣長回頭瞥了病床上的顧長庚一眼,要不是公安部門談起王建新的案子,他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會出現在抓捕現場。
當晚對顧長庚一頓審問後,才知他那天是跟着學姐回村裡挖藥材,而沈家不僅有個小吃攤,還打算在村裡搞藥材收購站。
那時國家才放開發展個體經濟的政策,沈家幾乎是踩着線搞起小本生意的,而這一切都因為眼前這位女高中生。
“不過,他那狗爬一樣的字,是該練練。”顧景年用贊賞的眼神注視着沈柔嬌,很難想象這個看上去柔弱乖巧的小姑娘,竟有如此膽識、魄力。
在來一窮二白的本源縣前,背負着政治任務的顧景年,跟一批經濟調查員走遍江浙地區,尤其看到當時個體工廠已有員工400人,年産值300餘萬的蕭山農機廠;固定資産100萬,銀行存款100萬的江蘇華西村時,其經濟發展的程度可謂是瞠目結舌,他本人大受震撼。
返回京城後,顧景年帶着妻兒義無反顧地來到祖籍地,他最想幹得就是發展當地經濟,在雲滇地區,打造出本地的‘華西村’。
聽到‘狗爬’兩字,沈柔嬌自然聯想到周淮樾的醜字,比起周師傅,顧學弟的字已經很好了。
“我哪有狗爬,不信你問學姐,我的字是不是還可以。”側躺着的顧長庚,揚起臉,眼睛停留在走神的沈柔嬌臉上。
“哦,他不差。”嘿嘿,笑得有點傻。
“聽說你們還打算搞藥材收購站?詳細講講。”顧景年對她的這個項目很感興趣。
沈柔嬌眼睛一亮,敏銳地察覺到,縣長這是要聽項目推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