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修改這副特殊顔料的裝飾畫需要多花費多少功夫,白悠氣得直接捏斷了手中的畫筆。
“咔嚓。”
畫筆的殘骸從手中掉落,白悠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才按捺住直接從圍欄翻下樓去的沖動。
樓下掄大錘的“咚咚”聲依舊在繼續,整棟房子依舊在震顫,白悠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恨恨地踹了一腳地上的兩截畫筆,把斷筆丢進垃圾桶,地上的顔料痕迹擦幹淨,白悠才回到了室内。
将工裝換成大一碼的家居服,再披上一條巨大的披肩,穿上一雙毛茸茸的室外拖鞋,cos成病弱小少爺的白悠,就慢慢朝着地下室的門走去。
敲門的聲音自然會被震耳欲聾的大錘聲給蓋過去,所以白悠根本就沒敲門,而是輸入密碼,打算直接進去。
沒想到,密碼鎖毫無反應。
白悠皺起眉頭,伸手一推,門開得安靜又絲滑。
鎖已經被徹底破壞,看上去似乎是什麼高溫的東西把鎖簧給整個熔了,也讓白悠的眉頭皺得更緊。
不過暫時不去考慮這些細節,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解決。
地下室裡現在煙塵四起,所有人都戴着口罩,穿着工作服或舊衣服,兩個裝修工輪着橡皮柄的大錘子,你一錘,我一錘,“八十!八十!”咂得正起勁。
白悠被揚起的煙塵嗆得直咳嗽,但咳嗽在這震耳欲聾的砸牆聲中,顯得是那樣微不足道。
直到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地下室,甚至蓋過了砸牆的巨大噪音,工人們才一臉錯愕地停下了手中的錘子。
一邊咳嗽着,白悠一邊關閉了房屋新安裝的警報系統,也才讓地下室的人,第一次注意到他。
“你是……”其中一個工人謹慎地問了一聲。
還沒等白悠回答,封愁不耐煩的聲音就隔着口罩響了起來,“你來幹什麼?”
“我好心收留你,可不是讓你來拆我房子的。”白悠一邊咳嗽着,一邊将話說了出來,聽上去就脆弱得仿佛一朵風吹便會折斷的小白花。
封愁眉毛往上一挑,冷笑一聲,“你在說什麼胡話?毛坯房不裝修,你讓我睡水泥地嗎?”
“可是,那也不能……”似乎覺得他的話十分有道理,小少爺一副被問住又不甘心的樣子,連話都變得支吾了起來。
“而且你不是也在樓上裝修呢?我都聽見電錘聲了。怎麼,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封愁則是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變得愈發的挑釁。
“你咳咳咳咳咳咳……”白悠顯然是被氣急了,剛脫口而出一個字,就被劇烈的咳嗽聲給打斷了。
驚天動地的咳嗽,止不住顫抖的肩膀,在寬大衣服中顯得分外單薄的身軀,因為咳嗽而泛紅的眼眶,都讓在場的工人們眼中露出了不忍之色,他們不自覺便開始愧疚,甚至有了結賬走人的沖動。
這樣可憐的人兒,不應該受到噪音這樣的折磨。
封愁眼中也露出了些許恍惚之色,卻在餘光瞥見白悠正奮力掐自己大腿的時候,那點恻隐,就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就說麼,媽的小綠茶!
于是封愁便換了表情,抱起雙臂,老神在在地看着白悠演戲,仿佛在看一隻長得漂亮的小猴子。
大概是對方的神色讓他終于演不下去了,白悠最後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你這是胡攪蠻纏!這是我的房子,你不能再接着拆牆了,就這樣!”
咳嗽收放自如,說得斬釘截鐵,他就直直地站在原地,不允許工人們繼續裝修,等着封愁妥協。
封愁聳了聳肩,卻直接拽起他的手腕子,把他從地下室的大門甩了出去。
門“砰”地一聲在他身後關了個嚴實,白悠轉過身想要重新進去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推不開這扇明明鎖已經壞掉的大門了。
工人們看着封愁十分輕松地用兩個裝滿建築垃圾的編制袋子把門徹底堵上,回頭便一臉輕松地大手一揮,“繼續。”
兩個工人短暫對視一眼後,就再次掄起了大錘。
“咚!咚!咚!”
整棟别墅,繼續震顫。
.
大錘輪完上電錘,電錘放下接電鑽,地下室的裝修從上午開始,一直叮叮咣咣到深夜。
半夜時分,在電鑽工作的間隙,地下室的大門被用力敲響。
“請開一下門,我們接到報警稱有人擾民,需要核實一下情況,請您配合!”
兩個帶着執法記錄儀的警察,正站在地下室的門口。
門開了,封愁皺着眉探出頭來,将兩個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番。
警察們對他這個冒犯的眼神多少覺得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按下不滿,準備例行詢問。
還沒等他們開口,封愁卻搶先用更加冒犯的語氣問道,“誰報的警?這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擾哪個民?”
“我報的警。”
白悠一臉不高興地出現在警察們的身後,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