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又加了兩萬,這一次,封愁終于保持了沉默,雖然臉上神色不停變換,似乎在糾結到底要不要繼續跟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封愁心裡最清楚,他若咬牙繼續跟拍,那就真的會兜比臉還幹淨了。
剛剛雖然上頭,卻也沒有徹底的上頭,盡管心有不甘,卻隻能放棄,他臉拉得老長,最終以一個“哼”,給他的跟拍畫上了句号。
“還有願意出價的嗎?”
見台下的競争告一段落,許春風适時開口,再次将整個會場的主導權抓在了自己手裡。
“137萬一次。”
“137萬兩次。”
“137萬三次!成交!恭喜36号競買人拍得這件清末39層猛犸象牙雕鬼工球!”
現場響起禮貌的掌聲,小少爺臉上挂出柔弱而溫和的淺笑,狀似不經意的回頭,卻隻看到了最後面空蕩蕩的一排椅子。
這就走了麼?
好像,有點太沒意思了。
随意地遲到,随意地出價,競價失敗又随意地離開。
不管哪一點,似乎都與白悠心中所認為的“哈迪斯”有着很大的區别。
雖然白悠已經徹底确認,這個鬼工球一定跟哈迪斯搶到的任務有關系,但他也開始懷疑起了那個離開男人的真實身份。
他真的是哈迪斯嗎?如果他不是,那現場還有誰符合自己的猜測?
就在白悠走神琢磨的時候,第18件拍品似乎陷入到了一個有些尴尬的境地。
“……起拍價95萬,有沒有人願意出價到95萬?”
許春風介紹完了拍品,說完起拍價格之後,卻無人應答。
“再次詢問,有沒有人願意出價到95萬?”
依舊是一片安靜沉默。
就在他打算最後問一次再宣布流拍的時候,封愁懶洋洋地舉起了自己的号牌。
“95萬,給你個面子。”
這破話讓許春風臉上的笑差點就挂不住了,停頓一下才開了口,“有了,35号競買人出價95萬,感謝您的參與。”
又是一陣令人尴尬的沉默。
“還有想要參與競價的嗎?”
“95萬一次。”
“95萬兩次。”
“95萬三次!成交!恭喜35号競買人拍得這件1950年代羅斯托夫琺琅彩寶鑲嵌彩蛋!”
聽到“成交”這個詞,白悠才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看向前方,就看到了一個雖說精美絕倫,卻不論從工藝還是彩寶價值都遠不值九十五萬的漂亮廢物。
隻有想要用錢換小情兒一笑的纨绔大冤種,才會買下這樣一個什麼用都沒有的玩意。
這九十五萬,不會都來自于許春風的施舍吧?
雖然白悠嘴上沒說,但他看向封愁的眼神裡,明晃晃地寫上了這句話,看得封愁拳頭都捏緊了,一直咬牙切齒到拍賣會徹底結束,各位競拍者去後面辦公室裡簽合同,辦手續。
“白悠。”深吸一口氣後,封愁盡可能平靜地叫住了對方。
“怎麼了?”當着外人的面,白悠的禮儀和姿态都無懈可擊,一點都沒有兩人私底下相處時的那種陰陽怪氣。
他這副表裡不一的嘴臉又讓封愁一陣氣結,可自己現在有求于對方,便隻能繼續忍氣吞聲,“我想問問你,可不可以把那個鬼工球的歸屬權讓給我?錢我來付?”
“你是要把它送給俞可兒嗎?”白悠歪了下頭,疑惑道。
俞可兒就是傳聞中封愁的那個新晉小情兒,17歲嫩模,長得比芭比娃娃還精緻嬌弱。
白悠說這話的時候,用的就是自己的正常音量。
大辦公室裡鬧哄哄的,都是工作人員和前來簽合同的最終得主,大家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都想要第一時間獲得這對貌合神離夫夫的新鮮八卦。
封愁看上去像是把已經到嘴邊的髒話給強行咽了下去,頓了幾秒,他才再次開口,“140萬,你能轉讓嗎?”
卻是徹底繞開了白悠的問題,并且完全不準備回答。
“可是,如果沒有300萬的話,我就,我就,你也知道的……”白悠嗫喏着,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出口,憋紅了眼眶,吞吐了說辭。
也不知道他随口從哪裡扯出來的借口,欲言又止,話說一半,讓聽者浮想聯翩,封愁當即咆哮,“我知道個屁!300萬?!你怎麼不去搶!”
白悠看上去是一副被吓到的樣子,也不打算繼續跟封愁溝通了,轉過身就瑟縮着迅速簽好了相關合同,用專用POS機轉賬,即使在等待銀行審核期間,也躲得離封愁遠遠的。
而被激怒的大少看上去真的很想直接揍白悠一頓,但被四五個工作人員攔着,被他們好聲好氣地勸着,這火氣就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簽完合同付了款,把那個琺琅彩蛋拿在手中把玩的時候,封愁原本緊鎖的眉頭也慢慢地舒展開來。
他瞥了一眼小心将裝着鬼工球的盒子抱在懷裡的白悠,甚至還有心情問上一句,“是不是就走了?”
小少爺點點頭,卻拒絕去看他,封愁也不在意。
回去的路上,兩人坐在後排,依舊跟來時一樣一言不發。
白悠正兀自琢磨着到底是直接交任務,還是先檢查一下這個球,忽然就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完全是下意識地一擡頭,也完全忽略了身邊封愁幾乎與他同步的動作,兩人甚至看向了同一個方向。
隻見對向車道上,一輛絕不可以在這個時間段上路的重型貨車拉着滿滿一車鬥的廢棄鋼筋,以一個絕對不被允許的速度在路上瘋狂行駛着,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讓白悠看清了駕駛席上的人。
居然是之前拍賣會上遲到的那個男人。
他臉上帶着近似瘋狂的笑,發動異能,強行讓白悠和封愁的車減速,抓住一瞬間的時機,将方向盤一打到底。
“砰!”
貨車側翻,車鬥上幾十噸的鋼筋,瞬間就将搭載着白悠和封愁的那輛小車給徹底壓在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