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包括主治醫師克裡格,從後面實驗樓趕來的白悉,聽到白悠出車禍了就馬上放下一切火速前往醫院的白家父母,大哥大嫂,還有白氏日理萬機的CEO白思。
在徹底進入醫院VIP病區,把那些叽叽喳喳的記者,咔嚓咔嚓不停的閃光燈給攔在病區外,醫護人員将白悠推入病房後,裝暈的人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先别動,以防萬一,還是需要檢查一下的。”
克裡格一根指頭頂住白悠的額頭,阻止了他下床的動作後,就語氣裡帶着幾分嚴肅地開了口。
納悶這厮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正經了,餘光就看到了從門外快步走進來的三姐白悉。
哦吼,原來是這麼回事。
白悠臉上露出了比之前那些記者更加八卦的神色,看看克裡格,再看看白悉,再看看克裡格。
當着白家人的面,克裡格不敢有任何超出執業醫生兼77分隊隊員身份範圍的舉動,畢竟隻是單方面的、多年的暗戀,除了白悠,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所以白悠在裝病之後,看着克裡格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樣子,也是挺解壓的。
白悉那邊則對此一無所覺,她現在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白悠身上,戴上輔助眼鏡,将弟弟從頭到腳看過一遍,就轉向了克裡格。
“無内髒損傷,無骨裂骨折,無傷及真皮層的破損,手臂淤青三處,擦傷三處,大腿淤青一處,鑒定完畢。”
白悉認認真真給克裡格報告,說得細緻又全面。
她說話的語調跟别人不太一樣,雖然是如假包換的真人口音,卻有種很微妙的人機感,言語中完全抽離了情緒,平靜得稍顯詭異。
起碼第一次聽她說話的人都會有類似的感覺,白家人都已經聽習慣了,而對于克裡格來說,這就是白悉最吸引他的萌點。
但他慫,因為白悉對他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再加上有白悠這麼一尊大佛在前面擋着,且已經明确說過,除非自己三姐主動提出想要跟克裡格交往,否則他不可以流露出一丁點的暧昧。
“你不能給我三姐造成任何困擾,否則的話,哼哼。”
當初白悠是這麼威脅的,克裡格心裡也十分清楚,作為隊長,沒說明白的威脅,才是最可怕的威脅。
而此刻,面對着白悉的克裡格,大腦仿佛已經分成了兩個完全不相幹的部分。
一邊在瘋狂叫嚣着“她跟我說話了她跟我說話了啊啊啊啊啊啊啊”,粉紅色的愛心泡泡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一邊冷靜理智地分析着白悉的話,從專業醫生的角度,思考後續的診療方案。
“所以,阿悠隻需要在醫院裡好好觀察一夜,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是麼,悉悉?”
沒等克裡格說話,白成琦就率先開口,看向自己的女兒。
“完全正确。”白悉認認真真地回答,說完也不再看克裡格,而是轉向自己的弟弟。
“詢問,是否認可由白悉下達的醫囑,如有異議,請征詢執業醫生克裡格的意見。如無異議,是否允許覺醒者白悉進行治療?”
“認可,沒有異議,但允許克裡格醫生進行治療。”白悠看向自己的三姐,也是以同樣認真的态度回答道,卻是拒絕了白悉為他消除淤青。
白悉對此并沒有流露出什麼特别的表情,她隻是輕輕點了下頭,就退到了一邊去,給克裡格讓出了床邊的位置。
這點淤青和擦傷,克裡格三分鐘就把問題徹底解決了,而白悠留在醫院裡住一夜,也不過是為了堵住某些人的嘴,并且不要崩人設罷了。
治療過後,克裡格就趕緊離開了病房,白思和白悉見弟弟的确沒什麼事,也結伴離開,走到住院樓通往實驗樓的連廊口,才分道揚镳。
白家父母要乘坐今晚的飛機出國,開啟長達一年的度假兼拓展白家海外人脈及業務的生活,所以很快也離開了。
大哥白懋則像個無所事事的狗皮膏藥,非常想粘着弟弟在病房裡住一宿,但被白悠和自己媳婦連拖帶拽地給打發了出去。
夕陽的餘晖染紅了窗棂,病房裡終于隻剩下了白悠自己。
早就聽說這家醫院VIP病區自動售貨機裡有一款限定熱飲,白悠便想趁着這難得的機會,嘗嘗這東西到底有多特别。
于是他穿上拖鞋,慢悠悠地走出病房,前往走廊盡頭的公共休息區。
VIP病區在醫院的18層,走廊盡頭的玻璃窗是巨大而通透的一整面牆,窗戶朝西,能向外看出去好遠好遠。
金紅與橙黃将天空渲染,蔓延到室内,也給休息區鍍上了一層暖色的濾鏡。
白悠本以為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隻有自己會光顧,他卻忘了隔壁病房那個與他一同入院的家夥。
現在那家夥正坐在靠窗的桌旁,身子轉向夕陽的方向,隻能讓白悠看到他孤寂的背影。
空曠的公共休息區唯有這麼一個身影,他原本挺括的西裝已經被換成了略顯大一号的病号服,不太合身,也讓白悠第一次從封愁的身上,看到了“單薄”這個詞。
單薄的男人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懶洋洋地轉身,逆光之下,白悠依舊看清了他纏滿繃帶的額頭,以及被紗布蓋住的右眼。
與白悠對上視線,封愁頹廢一笑,單手拿過桌上的易拉罐就撬開了拉環。
“哧。”
一聲輕響,他朝白悠揚了揚手裡的罐子。
“我幹了,你随意。”
淡淡的麥香味鑽進了白悠的鼻子,頓時便讓他微微睜大了眼睛。
等會兒,你在偷偷喝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