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貨箱前,其實白悠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這麼一場大戰之後,貨箱都不知道翻轉了到底多少圈,裡面的人可不是存錢罐裡的硬币,可以随意稀裡嘩啦的搖晃。
白悠内心深處,是害怕看見一貨箱的模糊血肉的。
可打開門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貨箱裡幹幹淨淨,什麼多餘的物品都沒有。
除了漂浮在空中的,一大一小兩個淺綠色的泡泡。
大泡泡裡是五個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孩子,小泡泡裡是個盤腿打坐姿勢的光頭,看上去像個東南亞的僧侶,卻讓人覺得他身上有那麼點邪性。
泡泡裡仿佛充滿了粘稠的液體,盡管兩個泡泡在半空緩緩旋轉,但裡面的人卻并沒有因為泡泡的旋轉而同步移動。
兩個泡泡之間連着一根黏糊糊的淺綠色線,線進入小泡泡之後就加深了一些,一路連接上了那個邪門僧侶的胸膛。
很顯然,他是個等級未知的覺醒者,也是這兩個泡泡的實際控制者。
白悠開門的動靜對他們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泡泡依舊安靜地在空中緩緩旋轉,所有人依舊緊閉雙眼,一動不動。
“咔嚓。”
身後的男人果斷拉起了槍.栓,聽上去似乎有那麼點惱火的意味在。
第二次了,路西法那該死的【解憂】第二次滅了他的火了!
封愁想不明白,明明隻是一個隔着好幾十米的響指,為什麼會沉默得比上次的近距離接觸還要厲害。
剛剛為了熔斷貨箱普通金屬制成的鎖都讓他費了大勁,到現在都搓不出個正經的火球來。
聽着身後傳來的動靜,白悠都差不多知道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于是果斷擡手做了個阻止的手勢,另一隻手則試探性地打了個響指。
【解憂】
“嘩啦——”
淺綠的泡泡在半空突然破裂,粘稠的液體四處迸濺,泡泡裡的所有人都一起掉了下來,結結實實地摔在貨箱底部。
早在泡泡破裂的那一瞬間,白悠就沖進了貨箱,徑直越過那幾個孩子,直奔光頭覺醒者而去。
封愁反倒不急了,他卸了栓,将沖.鋒.槍重新挂在後背上,就去查看那幾個孩子的情況。
直接作用于其他覺醒者異能的【解憂】,讓白悠對精神力的波動極其敏感,異能發動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有了莫名的直覺,這光頭的異能,大概率與消耗生命力有關。
沖到光頭身邊後,白悠就知道自己的推斷沒錯了。
光頭已經奄奄一息,生命在飛速流逝,喉頭痙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看見白悠,他便伸出一隻更加痙攣的手,無力地在空中抓了抓。
寬大的,依舊沾着黏液的袖子滑到手肘,便露出了瘦弱的小臂,以及上面烙着的一個黑色印記。
印記是極其簡單的形狀,正六邊形被三條線三等分,另外三個頂點向内畫出一個正三角形,将三條等分線截斷,隻剩下一個正三角。
而正三角形中又被一個黑色又碩大的“N”占滿,兩個直角梯形和一個平行四邊形共同組成了這個黑色的字母。
雖然圖标從原本的華麗複雜變成了現在的簡約,可對于白悠來說,這玩意是同樣的熟悉。
簡直是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熟悉。
蒙昧者研究所。
看上去那個鬼工球裡的東西是初代研究所的标志,經過這幾十年的時間,它的logo居然也進行了設計疊代。
白悠眉頭微蹙,正要掏出一支腎上腺素給這個光頭紮進去,打算好好問一問的時候,光頭就咽下了最後的一口氣。
随着光頭的徹底死亡,他小臂上的這個啤酒瓶底大小的印記,便也徹底的消失了。
“啧。”白悠撇了下嘴,看來有必要回彭羅杜文一趟了。
“這個已經死了。”白悠站起來,眼睛看着光頭,卻半天沒有聽到封愁的動靜。
回頭看過去,就見封愁正滿臉嚴肅地蹲在一個小男孩身邊,語氣沉重而遲疑,“這個也……”
白悠心下當即“咯噔”一聲,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過去,一個滑跪就停到了小男孩的另一側。
第一時間伸手探向小男孩的頸側,感受到微弱但規則的跳動,白悠猛地擡頭,雙目噴火似的死盯向封愁。
“……差點就死了。”這家夥卻露出了十分無辜的神色,聳了聳肩,才慢吞吞說道。
半分鐘之内心情跟蹦極似的大起大落,白悠恨不得一巴掌扇他臉上。
“怎麼了?寶貝兒?難道說話慢也是我的錯嗎?”
封愁這話說得愈發慢吞吞了,就連動作都變得像慢放,用戰術頭巾将額前淩亂的頭發包裹住,順便擦掉鬓角流下的汗。
散落在地上的兩支已經用完的腎上腺素被他順手塞回自己的口袋裡,沒讓白悠看見。
實際上白悠也懶得去看了,現在面對封愁,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還不如把精力放在小男孩的脖子上,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剛剛硌到了他的手指。
簡單探查一番,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小男孩藏在衣領中的脖子上,戴着一個兩指寬的鐵環。
手機的手電筒照亮鐵環,讓白悠看清了上面蝕刻的黑色數字跟字母。
【格魯·諾維茨 11歲 未覺醒預測等級: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