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雙眼緊閉的二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沒有恐懼,沒有瀕死前的絕望,沒有忒彌斯以為的任何一種負面情緒,隻有亮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雙眼,以及内裡蘊含的,截然不同的神情。
一個是仿佛看穿一切的輕松戲谑,一個,則是意圖毀滅一切的憤怒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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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地下,感受着周身土地對自己的擠壓,白悠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微小的弧度。
真的是,差一點就被騙了呢。
馭使荊棘的植物系異能,預判對手招式的精神系異能,以及,控制沙塵操縱大地的土系異能?
哈。這怎麼可能。
覺醒者最多隻能覺醒雙異能。這是鐵律。
所以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統統都是假的。
都是不存在的。
對手的異能大概率就隻是精神控制,控制白悠的潛意識,引導他往最壞的方向上想。
白悠雖然沒有跟這類覺醒者打過交道,但在論壇裡也見到過相關的帖子。
“否定即可破除一切。”
都是假的。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在腦海中,白悠身邊的世界,便轉瞬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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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個四級巅峰的覺醒者玩弄,封愁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從這場考試開始,這家夥就在持續不斷地戲弄,看上去漫不經心,又毫不費力,但他越是如此,封愁便越是憤怒。
一種被人看扁了的憤怒,一種被實力不如自己的人羞辱的憤怒,一種如烈焰般燃燒,亟待毀滅一切的憤怒。
于是,封愁便燃燒。
憤怒的情緒将火焰從内部點燃,那個戴在胳膊上的環所限制的是異能對外的輸出,卻無法抽取覺醒者自身的精神力。
換句話說,封愁可以将自己點燃,成為紫色的火焰。
令人窒息的溫度,瞬間便充斥他的全身,水缸炸裂,熱水汽化,霧氣組成的對手終于狠狠一顫,發出一聲如燒開水壺般的怒罵,第一次以如此狼狽的姿态,打算逃竄。
但火焰先他一步,将門金屬的包邊與門框融為一體,徹底截斷了對手逃跑的線路。
獵手與獵物的身份,頃刻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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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彌斯看着徹底逆風翻盤,全然掌控了局面的兩個人,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她的手從那個緊急按鈕上方挪開了,再次轉向萊歐,萊歐卻依舊沒有看她,依舊雙眼緊盯着監控畫面,眼角細微加深的紋路,卻暴露了她内心真實的想法。
這抹幾不可查的笑意将忒彌斯感染,她也輕笑一聲,心放下了一大半。
她身後的高層們紛紛坐下,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各自負責的監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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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蹲在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破洞旁,從這裡朝房子裡看去,試圖探查内部的情況。
不過,已經不再需要往裡看了。
雖然即使看進去也不會再與那隻血紅色的眼珠對視,但白悠現在隻想裝逼。
他撐着膝蓋站直身子,十分做作地長歎一聲,便大踏步朝着房子的正門走去。
無人機繞回來了,在他的頭頂盤旋,白悠甩出手中剩餘的斧柄,精準擊中了它。
現在赤手空拳的白悠來到房門口,敲都不敲,直接便推門而入。
他之所以能夠如此的嚣張,正是因為眼前的情況。
從外面看是一棟兩層小樓的房子,内裡卻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像極了谷倉。
隻不過與谷倉不同的是,房子的地面上鋪着簡陋的地闆,他的對手正像塊破抹布一樣,癱在房子的正中間。
而那個臉上寫着“人質”兩個大字的假人,則遠遠地在房子的一角,還被十分盡責地擺成了驚恐蜷縮的姿勢。
對手現在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現狀,白悠已經通過精神力的探查一清二楚,所以才會這麼放心大膽地直接闖進來。
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白悠就像真正的維和士兵一樣,将“人質”背在背上,看都不看對手一眼,就再次徑直走了出去。
聽着對方明顯帶着不甘的喘息聲,白悠的心中就隻剩下了一個字——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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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終于在封愁所散發出來的恐怖溫度下,被逼出了身形。
要是白悠在這裡,一定會故作驚訝地疑問,這家夥的衣服都是水變出來的,那他到底有沒有穿衣服?
可惜,被憤怒沖昏頭腦的封愁才不會管對手到底是穿戴整齊還是赤.身.衤果.體,他現在隻想知道,水到底能不能點燃。
即使已經把封愁眼中的瘋狂看得一清二楚,對手臉上卻隻有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說出了一句即使拉回封愁的理智,也能讓他更加憤怒卻毫無辦法的話。
“我認輸。我投降。先生,你赢了。”
這句話其實并沒有馬上就讓封愁冷靜下來,是胳膊上突然變緊,對精神力限制又突然增大的臂環,才讓他的大腦重新清醒,不再上頭。
深吸一口氣,哈迪斯終于将手中點燃的紫色火焰變藍又變紅,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對手看似漫不經心無所畏懼,其實内心深處,也悄悄地松了口氣。
現在整個桑拿房内部都被燒得面目全非,到處都是各種材料融化後留下的痕迹,看上去有種詭異的恐怖,因為能夠想象出火焰的溫度。
對手看着牆壁上被燒出來的四五個大洞,甚至有些慶幸自己認輸得夠快。
“帶我去找人質。”封愁終于開口,像國王在下達命令。
對手聳了聳肩,自己站了起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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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維和士兵一方獲勝】
封愁找到人質,人質所在房間的電子顯示屏上便出現了這樣一行字。
白悠踏出房門,手機便響起了短信提示音,拿出來一看,便是恭喜他獲勝。
字幕變換,消息下翻,第二行字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