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娘無奈搖頭走進門，不一會兒就沒了身影。

蘇黎望着堂屋那邊，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來他得找個機會查一查牛甘村的秘密，他有預感，原主的死，一定也是和山神脫不了幹系。

這邊蘇黎在思考事情，那邊趙大娘進了堂屋找到了卧床休息的陳淑蘭，一見面就是客套的誇陳淑蘭把孫子養的好，“我活了四十幾年，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白淨俊俏的孩子，剛才和我說話也是很有禮貌，這幾日你腿傷了，一天那孩子也是半點抱怨都沒有就去下地幹活上山割豬草，我看他是真的長大了懂事了，也不枉費你這麼多年的辛苦付出。”

作為一個把女兒養大成人的寡婦，趙大娘自然也是明白養育一個孩子的辛苦和心酸。

尤其是村子裡的規矩，簡直就讓人每天都擔憂厄運會降臨到自己孩子身上。

陳淑蘭聽到她誇自己的孫子，臉上立刻就浮現出笑容，“小寶确實就是懂事了很多，也不需要我操那麼多的心，如果能再多勤勞點，我真是現在閉眼都不擔心了。”

“說這種話，小心被孩子聽到了，傷心得不行。”趙大娘拍了拍陳奶奶的手背，讓她别擔憂太多，“對比人丁興旺的家庭，像我們這樣的家庭，确實就是得擔心多點，但牛甘村這麼多人，山神也不一定挑中我們，而且我們兩家都是死過人的，也算是給山神送了祭品，再怎麼樣也得是挑别人家的了。”

陳淑蘭歎了一口氣，說自己家還是不同的，“大慶他們夫妻待在外面，一出去就是十幾年，雖然每年都有在報平安，可我這心裡還是覺得不踏實。”

趙大娘說這有什麼不踏實的，“那問蔔求簽都是在神婆那邊辦的，去了山神那裡也是上簽，這就代表山神準許他們夫婦兩個出去。既然是山神親口答應的，肯定不會有錯的。”

“希望如此吧。如果山神真的想要祭品的話，我甯願是我這把老骨頭沒了，也不願意是小寶他被挑中……”

陳淑蘭說到這兒，有點後悔自己把孫子養的太好了。

趙大娘作為十幾年的鄰居，一眼就看出她的情緒來，便安慰道：“山神挑選祭品，又不是看的容貌年紀，你想想這些年你見過的祭品，哪裡有很多是年輕漂亮的？那不都是年紀大的占了大頭！”

“這倒也是。”不得不說，陳淑蘭還是被這一番話給安慰到了。

“而且這事情還得往好處想，你家小寶雖然年輕俊俏，可一向都沒有怎麼參加村子裡的祭祖活動，也沒去拜過山神多少次，山神再怎麼樣，也不會挑中他的。你就安心吧。”

說到拜山神，陳淑蘭就想到求子心切，短短一年就了二十幾次山神的陳小蓮夫妻，當即便忍不住歎一句糊塗，“你說他們這也太心急了，孩子沒來，指定是緣分未到，何必要去拜那麼多次的山神。”

趙大娘說就是就是：“其實我最開始就是好心提醒他們一句，而且霍三叔也就那一個兒子，肯定是急着抱孫子，但我哪裡知道他們後面就更瘋了一樣，跑山上那麼多次……”

在村子裡，誰不知道求山神辦事，那是要獻上祭品的。而且山神所要的祭品，往往都是一條甚至是幾條人命。

所以知道這個事情的村民才會慎重求神，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想要拿性命去求神。

“上一次村子裡求神，還是二十年前的大水災，那大雨跟老天爺倒下來一樣，下了整整兩個多月，被淹死的人，被凍死的人，太多太多了……”

陳淑蘭神情恍惚，好像是回到了當年。

走投無路的牛甘村村民，隻能跟着村長的腳步，頂着大雨連夜上山求神。

而山神也眷顧着他們，山神廟的香火一被點燃，那好像要下個一年半載的傾盆大雨很快就慢慢停了，天晴了，洪水也退走了。

帶着兒子死裡逃生的陳淑蘭喜極而泣，所有人都在歡呼山神的厲害……可沒過多久，她的丈夫就突然淹死在河裡，連帶着村子裡的一小部分人。

這些淹死的人裡邊，有是雨夜去山上拜過山神的，也有是沒上過山的。

即使在祖祖輩輩口口相傳的規矩裡，那被他們供奉了将近上千年的山神，依舊沒有人能摸清山神的喜好。

村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願望都會被實現，但收取的祭品，卻都是随機的，還得看山神心情，有時候心情好還會不要祭品。

人人都希望山神心情好，又或者祭品是别人，自己是走運的。

“死了兩個，是不是他們夫妻倆求的東西太多了？”

趙大娘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口說出自己的疑惑。按理來說，要麼是孩子夭折，要麼是陳小蓮死。總之無論如何，都不該是一屍兩命的。

陳淑蘭卻沒有多在意，隻是神情淡淡道：“或許是他們夫妻倆還求了别的。”

“唉，應該是了。果然是年輕人，貪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