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一頓,想了想後沒有直接現身,而是尋着氣息看向了池越所在的靜室。
靜室中,氣質清冷的仙尊端坐着,閉目養神,室内點着凝神靜氣的熏香,一縷縷細煙從爐中飄出。
室内一側,窗柩被朦胧的白芒遮擋。
忽然,白芒被染黑了一角,漸漸地,黑色擴大,直至覆蓋了整個窗柩,随後,化作絲絲縷縷的黑色物質朝着中央的仙尊而去。
不過片刻,便接近了仙尊身邊,動作更緩,如同一條條的黑色細索。
黑色物質圍在仙尊身邊,無聲地遊動翻滾着,欲觸碰中間的仙尊,卻又止住。
如此一段時間後,終于按捺不住,有一縷稍稍挨上了池越的衣裳一角。
随後,一發不可收拾,全部挨挨蹭蹭地觸碰着池越的衣裳。
直到一道聲音響起:“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黑色物質蓦地僵住。
隻見池越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垂眸看着他,起初池越并未察覺到冥淵進入,直到對方接近他周身,方察覺到異樣。
也因此心生疑惑,冥淵此時的模樣與夢境中一般無二,但他卻看不出來冥淵的真身。
看他僵住,池越開口又道了兩個字:“魔尊。”
黑色物質從池越身上退下,漸漸彙聚到一處,須臾之間便凝出個身影來。
冥淵站在池越身前,下一刻直接坐了下來,因為離得過近,黑袍的衣擺有一部分壓在池越的衣袍上。
來見池越前,冥淵特意換了一身衣袍,是幹淨的。
他看了看池越,池越似乎并未發現,放心坐了下來。
不同于池越坐姿端正,冥淵屈起一條腿,手搭在膝上,低笑着問道:“仙尊怎知是我?”
“别人沒這麼大膽子。”池越瞥了一眼兩人接觸的衣袍。
察覺到他的視線,冥淵不僅沒有反省,反而又笑了一聲,往前壓了壓身體,離池越又近了些:“仙尊既認出了我,怎麼還要罵我?”
“本尊幾時罵你?”池越不解,忽然又反應過來,是自己先前那句話有些歧義,“那句話并非罵你,而是詢問你的底細。”
冥淵将自己想要接近池越的意圖彰顯得明目張膽,池越探知他的底細也開口得理直氣壯。
仙尊和我真是般配!冥淵心中這麼道了一句。
随後直接回答:“我原本是個普通的魔族。”
“原本?”池越重複他的話中關鍵之字。
冥淵忽而朝他伸出手,池越的目光随之落在他的手上,手掌在池越極近的位置才停下。
下一瞬,肌膚上忽然溢散出濃郁的黑色,須臾之間整隻手掌就化作了一團黑色物質,似水似霧,卻并非這兩者。
冥淵:“因為一些意外,我的神魂身體與魔界的地脈之源融為一體,變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地脈遍布魔界山川地流之中,是整個魔界魔氣的來源,地脈之源則是地脈的核心。
冥淵說完之後,緊緊盯着池越的臉,唯恐看到他露出嫌棄的神情,但也算意料之中,池越的神色毫無變化。
他松了口氣。
然而這時,池越道:“不是不人不鬼。”
冥淵緊盯着池越時,池越也在看着他,看到冥淵說出最後一句話時臉上露出了對自己的厭棄。
雖然轉瞬即逝,卻恰好被他看到。
他不喜歡那個神情。
池越神色依然淡淡,看向冥淵的手,聲音輕緩:“是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