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原本一襲純白衣袍,如今腰間懸了一片翠綠葉片,倒也相襯。隻是那懸挂着葉片的黑色短繩,透漏出的魔氣太過明顯,令人難以忽視。
周圍天界之人的目光,池越自然也察覺到,他看了眼面上含笑的冥淵,眸光垂落掃過腰間的飾物。
罷了,待離開魔界後再将魔氣遮掩掉。
如今,既然已經回到飛雲靈舟上,也是時候準備訂契了。
不多時,訂契儀式便準備完畢。
銀色的飛梭被放置在中間,天界之人與恰好趕來的魔族分别站立兩側。
這些魔族正是先前追着魇魔的浮伥等人,猜到魇魔已經被冥淵挫骨揚灰之後,欲尋找冥淵彙報一些事情,卻不知道冥淵去了何處,關鍵時刻想起與冥淵在一起的那人似乎是天界之人,于是便趕到了此處。
誰知,剛好碰上訂契儀式,方知尊上已經答應兩界議和之事。
衆魔族絲毫不敢有異議,在冥淵的吩咐下參與了這場儀式。
然後,他們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家魔尊站到了天界那一邊……
魔族面面相觑,覺得十分不對勁,又不敢開口,隻能悄悄瞄着那邊。
如果沒猜錯,尊上身邊的那人,就是天界的那位至尊?
之前他們見到的,也是這位?
冥淵旁若無人般站在池越身側,而池越則看了他一眼,默許了他的行為。
池越走向銀梭,伸出手,下一刻,精純的靈氣從手掌中傾瀉而出,觸碰上銀梭一端。
随後,擡眸看向冥淵。
冥淵也走上前,擡起手時卻看着池越,問:“訂契之後,仙尊便要回去了?”
池越微微颔首,然後聽到一聲歎息。
冥淵垂眸,目光落在被魔氣和靈氣共同覆蓋的銀梭上,輕歎:“雖早就知曉,但真到了此刻,仍覺萬分失落。”
這般說着,垂着的瞳眸中卻充斥着幽深的異色。
池越察覺到魔氣中隐含的躁動氣息,開口:“本尊曾言,若有機會會帶你遊覽天界,過段時日便會相邀。”
聞言,冥淵蓦地擡眸:“當真?望仙尊莫要讓我苦等。”
池越忽而想起夢境中的那一幕,莫名頓了片刻,但還是點頭道:“當真。”
聽到兩人對話的天界之人兩眼一黑。
而第一次看到冥淵和池越如此相處的魔族,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訂契的儀式并不複雜,雙方将氣息注入銀梭中,在其中天道氣息的記錄下,約定契約内容即可。
而訂契内容中的違背懲處,對天界的懲罰不變,對魔界的則将其中“地脈受損”一項,改為了鎮界鼎受損。
随着約定的最後一個話音落下,銀梭上忽然湧現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下一刻,銀梭倏地化為齑粉。
與此同時,這股氣息從衆人身上掃過,令人心頭明悟,契約已成。
一衆天界之人心中松了口氣,訂契完成,終于能回天界了,再待下去……他們的眼神警惕地看向冥淵。
十分擔憂還會出現什麼“變故”。
冥淵倒是十分想将池越留下,但一來他不舍得對池越出手,二來……他也另有打算。
于是,直到飛雲靈舟順利離開,冥淵都不曾做什麼,隻除了看向池越的目光含着肉眼可見的落寞,讓池越在心知他本性的情況下,還是說出了會盡快相邀的話。
魇魔域邊界,冥淵盯着飛雲靈舟離去的方向,直到其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面上的笑一點點淡了下來。
待轉過身時,毫無情緒的目光落在浮伥等人身上,沉聲問:“找本尊何事?”
這副神情,與方才池越仙尊還在時,簡直判若兩人。
衆魔族心中一顫,果然,這才是傳聞中尊上的真實面貌,浮伥立即回道:“回尊上,在尊上來此之前,魇魔是因為收到一個傳訊才匆匆逃遁,當時我等也在場,聽到傳訊中的聲音似乎是……二殿下。”
此事也是巧合,魇魔收到傳訊時以為二殿下冥诏有事吩咐,才沒有第一時間避開浮伥等人,因而被他們聽到了一點。
冥淵聽出端倪:“魇魔是何時收到的傳訊?”
浮伥說了個時間,冥淵眸中浮現冰冷,周身的魔氣若隐若現,透露出殺意,這個時間,冥诏應該已經早就死在他的手中了。
看來,是他疏忽了。
在殺了前任魔尊之後,對于這些血脈上的兄弟,冥淵一視同仁,盡皆一刀斬之,倒是沒有留意,還有個漏網之魚。
死在他手中的冥诏約莫是個假的,或者是分身……
冥淵道:“傳下去,以絕殺令緝殺冥诏。”
衆魔族聞言一驚,立即垂首:“是。”
絕殺令乃魔界最高的一道命令,若能直接誅殺,可直接成為一域之主,即使隻是提供消息,也能拿到難以想象的好處。
更何況,那些高階魔族正頭疼如何讨好新任魔尊,這道命令,簡直是送上門的門路。
吩咐完之後,冥淵又令他們将與天界議和之事廣而告之,所有魔族皆要遵守。
随後,又獨自一人離開了魇魔域。
數日之後,地脈之源的洞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