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在地的大臣，我仰望着高位上的人。

我的選擇，我的向往，我難掩心中的澎湃。

當你在台上看到我，你是否和我一樣難以自抑的歡喜。

莊嚴的龍袍、難掩的貴氣，天命終于降臨，我也兌現了我的承諾。

我終于又看見了那個向我伸出手，選擇了我的人。

再靠近些，讓我再看得更清楚一點。

我的腦海裡充斥了這種想法，以至于連自己半個身體都探了出去也不知道。

我并不想隐瞞自己來看她的事實，我甚至有些興奮，我想知道，當她知道我在看她後，她是否也會在大庭廣衆之下看向我。

但她沒有，她發現了我，也僅此于發現。

說不上來是不高興還是其他的什麼，如此的我本就不該奢求太多。

幾乎是典禮剛結束，她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帶着不滿的神情，眼底的忌憚，哪怕是威脅的話語，都令我興奮。

我喜歡如此飽滿的她，和以前被強行留在我身邊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

被關在她的身邊，耳旁是她的聲音，鼻腔裡充斥着她的味道，隻要在她的身邊我總是遏制不住想要靠得更近。

該如何得到你的關注？

被鎖在身邊的我無法再進行“遊戲”，我該如何才能讓你一直一直注視我？

将吃食打翻在地，阿懿就會看過來，将自己弄髒，阿懿就會幫我清理幹淨。

我想怎樣？

我想得到阿懿的注視，阿懿就不能隻看我一人嗎？

“阿懿難道不喜歡……”如此想要得到你的關注的我嗎？

——

成為像祖母以及母皇那樣的明君，要做百姓口中人人稱贊的人，想要名垂青史。

“答應我，陛下，答應我做一個明君我便告訴您所有的事……”

哪怕你已經遺忘，我也會永遠為你銘記。

膝蓋隔着軟布磕在地面上，向她靠近。

這是你自幼時的向往，如果加上這個條件，阿懿是否就不會拒絕我的觸碰？

閉上眼睛，所剩的感官全部放大，被人包裹住的感覺、被她溫柔以待的感覺……

她離我很近，我忍不住睜大眼睛去看她的臉。

她說了不要——但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情，現在的陛下，怎麼能拒絕以前殿下的願望？

——

明君是不可以不上朝的。

為什麼不想？

隻是因為不想？

不許、不許、不許，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

碗筷被打落在地，桌子被敲擊發出“砰砰”的響聲。

你怎麼能忘記自己所說過的話，怎麼能如此輕易就打破自己曾許下過的諾言。

我是否還能相信你？

——

認真地看着奏折的阿懿我很喜歡。

但我不喜歡她這種眼裡沒有我的樣子。

輕輕将桌上的茶杯推下，她依舊沒有看過來。

我忍不住去嫉妒這種連生命都沒有的東西。

我的手輕輕覆在她的額頭，然後按壓。

我說着體貼的話，然後占據她的視線，她的發絲垂在我的脖子還有臉上，我感受到了一陣癢意。

然而我的阿懿卻不是很想和它一樣親近我。

難道奏折有我好看？

難道奏折比我更吸引你？

手按壓在滾燙的胸口，臉也不自禁埋了進去。

為何不能隻注視我？

——

“你是不是很恨我……”

為什麼說出這句話，我自己也不明白。

看見你睡得安詳的面容，這句話卻脫口而出。

疼痛會消失，傷口會愈合，哪怕是被摔碎了的尊嚴也能在地位逆轉後重新粘合，但生命是不能再來的。

我自認為自己從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錯。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