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泰依山而建,從高爾夫球場開出來就是盤山道。
車裡,梁家駿臉色淡淡,心情也一般,被姓張的狗仗人勢氣了一遭,又在更衣室碰見一個神神叨叨的撈女,心情能好才怪了。
他垂眼沉默着,睫毛長長,顯得愈發陰郁。
雨後日頭晴朗,光線耀眼,透過車窗一小塊金色光斑落在梁家駿深色西裝褲上,他伸出手蓋住,光斑落在他手背上。
車子再轉過一圈盤山道,光斑逐漸縮小,直至湮滅,車裡光線也驟然變暗,他緩緩側眸,隻見暴雨突至,沒有一絲征兆,豆大雨滴接連不斷砸在車窗上,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
梁家駿擰眉,臉色陰沉,厭煩道:“怎麼又突然下雨了,剛才不是都晴了?”
“車沒轉過來之前那邊還是大晴天,開了不到一百米這邊怎麼還下起暴雨了。”
梁建群爽朗沉穩的笑開:“阿駿,這不就是詩裡說的東邊日出西邊雨嘛。”
“可能我們剛才經過的就是下雨分界線。”
他這個當父親的可能會在股東下屬面前擺架子,可對待家駿這個獨生子他一向親昵寵愛,也會和孩子開開玩笑。他知道家駿不喜歡下雨天,因為妻子就是在這樣的雨天去世,他又何嘗不厭煩,潮濕的雨季總是會勾起他心底那段灰色陰暗的記憶。
隻是梁建群希望家駿開心點罷了,所以語氣才這樣輕松。
梁家駿看父親一眼,終歸是輕輕笑了一下:“阿爸,你是詩人,今年公司年會我給你報名詩朗誦。”
梁建群被兒子逗笑:“好小子,敢消遣你阿爸了是吧。”
梁家駿輕輕翹着唇角,看向車窗外大雨滂沱,唇邊笑意逐漸消失,又想起更衣室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好像隻有名泰附近雨停了,開出高爾夫球場範圍依舊暴雨。
是巧合吧……
梁家駿意識到自己有一瞬間竟真的懷疑那女人說的可能是真的,他突然對自己很憤怒,覺得自己瘋了,什麼鬼話都往腦子裡去,往心裡去。
另一邊
彩甯睡着睡着,眼角突然一涼,明顯感覺是什麼融化了,變成水,随後是鼻尖,臉頰,下巴,都涼涼的,變成水。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片雪花直接落進彩甯清淩淩的大眼睛裡,她輕呼一聲,飛快地眨眨眼,緩解不适,好涼!
屋裡下雪了,彩甯沒控制好技能,原本懶得下床去開空調,直接打個響指把室溫調節到秋冬交替那個溫度,誰成想她睡着了技能沒把控好,一下從秋冬交替直接變冬天了,都開始下雪了。
彩甯坐起身,拂去發絲上雪花,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水,剛才被涼醒就是雪花落在她臉上化成水了。
系統沒忍住笑出聲:“宿主,你太可愛啦,下次還是老老實實去開空調吧。”
彩甯氣悶,趕緊打了個響指把雪停了,老老實實下床去開空調。
房間裡溫度很快降下來,睡眠模式沒有嗡嗡聲。
彩甯又滾進被窩裡睡覺。
系統關心她:“宿主你不吃晚飯啦?”
彩甯口吻不屑:“食堂能有什麼好吃的呀,吃不下,等我明天釣到男二,住進别墅還不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系統:“有道理,那你好好休息吧宿主,我不打擾你啦。”
彩甯繼續養精蓄銳,睡覺。
梁家
直到深夜,雨也不曾停歇。
梁家駿聽着雨聲煩悶,索性早些洗漱躺下休息,窗簾嚴絲合縫的緊緊閉着,他用水吞服了兩片安眠藥睡覺。
每次雨下一整夜他都睡不好,雨聲不息他入睡困難,即便睡着了,也會做噩夢。夢見母親在雨天車禍去世的場景,那時他還小,母親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解開他的安全帶,把他護在身下,腥熱的血滴在他臉頰上,混合着雨,還有他的眼淚,滑進他唇角,盡是苦澀的味道。
空調智能調節到當前人體最舒适的溫度,梁家駿把被子蓋的規規整整,像木頭人一樣躺的筆直,閉上眼睛睡覺。
藥勁上的很快,他很快就浮上困意,沉沉入睡。
他睡得舒适,彩甯卻不那麼舒服,睡着睡着突然暴躁地氣醒,她最喜歡裸.睡,可那對床單被罩枕巾有着相當高的品質要求,一定要是真絲的,質地柔軟絲滑,觸感細膩,可現在這床單被罩質量一般,她穿着衣服睡都覺得有些硬,怎麼可能有裸.睡的條件。
所有的不順心都讓彩甯恨上了梁家駿,白天見面他要是直接跪舔她,她便不用遭這些罪了,可偏偏他态度惡劣,害她受苦。
彩甯漂亮眼睛浮現薄怒,神态不愉,歸根到底還是梁家駿沒有一見到她就給她當牛做馬讓她不爽了。
原本隻打算打一個響指的,但現在彩甯不好過,自然要梁家駿百倍難受,她連續打了兩個響指之後,眉眼愉悅許多,可以說是幸災樂禍。
她又緩緩躺下,勾起唇角,這下能睡個好覺了。
梁家
梁家駿昏昏沉沉,隻覺得好熱,他知道自己在睡覺,在夢裡,感覺自己被竹簽子穿透,放燒烤架上來回翻面的烤,火熱熱,汗津津。
好熱啊!
他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怎麼睜都睜不開,皺眉呢喃:“好熱,好熱……”
轉眼間又感覺換了個場景,他好像身處熱帶雨林裡,潮濕黏膩的悶熱無孔不入,快要将他裹得窒息。
床上的人熱得大汗淋漓,整個人汗津津的,細碎黑發濡濕,臉上脖子上都是汗,雙目緊閉,眉心緊緊鎖着,對房間裡的變化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