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時,秦芷被沈明軒喚醒,她腦袋還有些懵,連眼都睜不開就開始穿衣服。
古代的早市多是五更開市,而安甯村距縣城較遠,做牛車亦要一個時辰左右,村内不少戶人家已經起來了,響動的聲音驚醒了還在睡夢中的兩人。
萬籁俱寂的深夜,就連空氣中都帶着股冷意。
沈明軒壓低嗓音道:“我去竈屋瞧瞧,半個時辰後,村裡的牛車便要出來了,我們要抓緊時間準備。”
秦芷穿好衣裳後,去院中用冷水洗了把臉,整個人瞬間清醒地打了個哆嗦。
竈屋内,沈陽志跟在沈明軒身後,垂涎三尺地盯着盆内的雞子,時不時還咽個口水。
沈明軒見他這幅姿态,遞給了他一枚雞子:“守了一夜,趁熱吃一個,吃完趕快去補個回籠覺。”
沈陽志受寵若驚拿着雞子,輕手剝掉外殼,隻見内裡是古銅色,雞子已然入味,他輕輕咬了一口,沒有一絲腥味,鮮甜的味道吃起來醇香可口,整個舌尖都仿佛在跳躍,訴說着味蕾的滿足。
他三兩口将雞子給吃了幹淨,最後還舔了舔手指上帶着的鹹味,仿佛在回味着剛才的味道。
“爹,這雞子味道絕了!”沈陽志激動,“您把它拿到縣城賣,定能大賣,我娘竟如此厲害,想出了這個方子,以後咱家可以一直賣雞子賺錢了。”
沈明軒嘴角帶笑,茶葉蛋可是深受老百姓喜愛的吃食,不過是因為古代茶葉名貴,制作的人少,讓他倆鑽了這個漏洞。
他将沈陽志打發去睡覺,又在鍋内給他們留了五枚雞子,等其他人醒了嘗上一口。
兩人收拾好後,沈陽文匆忙穿上衣服出來道:“爹娘,我和你們一起去。”
秦芷與沈明軒對視一眼,沒有拒絕孩子的好意,她柔和道:“把衣服穿好,莫着急,我們在這等你。”
沈陽文臉上頓時揚起笑容道:“嗳,娘我馬上就好!”
沒想到平時性格内斂的老大,竟還有如此情緒外放的時候,說到底還是個孩子,不過是被貧困的生活壓榨成了懂事的孩子。
安甯村的村口已經站了不少人,有人背着滿簍的野菜或手中拎着捆住爪的公雞,亦或是背着繡品,提着魚或幹貨等等。
起這麼早多是去縣城擺攤,雖說野菜處處可見,但城裡總歸不如鄉下,沒法出城采摘,多是從進城的鄉民手中購買,這也讓村民們多少掙點錢。
秦芷瞧見了原身的妯娌姚氏亦在其中,姚氏嫁給了沈明軒的弟弟沈明耀,她的針線活好,平日做的繡品拿到縣城能賣個好價,為家裡增了不少銀錢。
不過,原身對姚氏多是不太待見,姚氏育有一子一女,且重男輕女,對其大女兒非打即罵,原身遇上不少次姚氏打女兒的場景,期間還勸阻過幾次,都被姚氏給輕描淡寫劃過去了。
因此原身對姚氏很看不上眼,不過平日裡遇見也是會問好說話的。
秦芷瞧見了對方,對方也瞧見了她,姚氏招手讓他們三人過來。
姚氏笑道:“呦,二哥和嫂子也去縣城啊!你們這是帶的什麼好東西,聞着如此香?”
說着便往秦芷竹籃裡瞧,秦芷側了下身子,躲了過去:“作了個吃食,準備拿到縣城賣賣看。”
她見姚氏眼底滿是探究,便轉移話題道:“你這次繡了多少繡品?我看這數量不少。”
姚氏下巴微擡,洋洋自得道:“繡房的掌櫃說我手藝好,便多給了我幾份,說是下次再去的話,要給我漲錢呢。”
秦芷作驚訝表情道:“弟妹這手藝是愈發好了,什麼時候有空也讓我跟着學學,你也清楚我的針線活,實在是拿不出見人。”
在秦芷捧着的話裡,姚氏也漸漸忘了要一探究竟的心思,等牛車到了後,幾人上了牛車,交了一文錢的車費,在一路上的閑聊中,不知不覺便到了和澤縣。
到達和澤縣時,已是五更,微熹的天光從地平線升起,讓秦芷看清了四周的環境。
縣城前有條護城河,先要經過闆橋,才能進城,絡繹不絕的人群背着籮筐,挑着竹擔,簇擁着往城内趕去。
三名執矛的門卒守在城門口,一位一位的勘合公驗,公驗便是奉朝的身份證明,若無公驗,便當做流民處置,綁了送至衙門,發作流放苦役亦有可能,無人敢輕視這一關卡。
進城要收入門費,先驗明身份,再交一文銅錢才可入城。
城内城外天壤之外,城内是石闆鋪的街道,瓦磚建的樓房鋪肆,挑擔、背簍、推車的商販們從她的身邊經過,吆喝着五花八門的叫賣聲,讓她目不暇接。
秦芷三人與車隊約定了回去的時間後,便挎着籃朝原主記憶中的西市走去。
在原主的記憶中,和澤縣的城内分為東市與西市,東市是縣衙區域,毗鄰縣令衙役,及達官貴人的豪宅大院,因而東市的價格較西市昂貴,少有平民百姓踏入。
西市則不同,它周邊都是些平民百姓,雖在縣城居住,生活也隻比鄉民好那麼一些,日子過得也緊巴巴的,縣城居住的百姓便常光顧西市,商販腳夫也多聚于此。
甫一進市,臨街而設的店鋪棋布栉比,主幹道兩側設有排水渠,與各商鋪間的暗溝相連,臨街攤位占據兩側,中間留出供行人并立的道路,不時有小吏巡邏,防止商販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