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珩緩緩睜開眼睛,隻覺得身上疼痛不已。他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好像被控制住般地無法動彈,就連運功也不得行。
意識模糊之前,他記得自己是在斬妖,此次下山曆練,他和諸位師兄弟分别行事,臨别時流雲師兄還千叮萬囑要他萬事小心,打不過就跑,保命要緊。
他十五年來第一次重回山下的世界,自是想幹出一番大事來。
誰能想到惡妖詭計多端,見不敵他就使詐,還群攻之,以多勝少,前仆後繼,倒下一個又來一群……
但是自己……被逼落崖後竟然沒死,好像……崖下是一池深水……?!
師父說的果然不錯,自己就是一個福澤深厚的天選之人!
可是,這間屋子到底是個什麼地方?似乎還有些清新的草木香氣,沁人心脾。他轉着眼珠子打量了屋子一圈,隻見這間木屋裡懸挂着許多幹花幹草,動物的頭骨,還有許多奇奇怪怪的……裝着蟲子和蛇的籃子。
這些東西他之前在青蒼派從未見過,明明他可是博覽群書的,什麼草藥都銘記于心,所以納了悶了,這莫不是一處傳聞中煉毒制蠱的作坊?說不定自己被撿回來就是要被迫當這怪人的藥人。
想到這兒,洛珩已經腦補了一出被灌藥,被蠍子蟄,被剝皮剔骨的酷刑,不禁冷汗直冒。
好巧不巧,偏偏有一條紅色環紋的黑蛇從一個筐裡爬了出來,正一個勁兒地朝他那兒跑過來,黑溜溜的眼睛,不時吐着信子。
該死,根本不能運功,也使不出一點兒法術,要是平時,他早就挑挑手指頭就讓它變成烤蛇了,可是現在隻能眼睜睜看着它光滑的身體摩擦過腳踝,然後爬上大腿,腰間……
洛珩拼了命想挪動身子,但也是白費力氣。他閉上眼睛屏住呼吸,祈求這破蛇趕緊過路,滾得遠遠的。
偏偏那破蛇爬到他的脖頸處,那冰冰涼涼的觸感直教人後背發麻。
“真是的——你怎麼跑到他身上去了?”
正當他絕望時,突然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一個姑娘匆匆忙忙進來,放下身上的背簍,然後一把捏住那條黑蛇。
洛珩睜開眼,眼前是一位年紀輕輕的姑娘,估摸着十六、七歲,兩條長長的烏黑的麻花辮垂在腰間,落在那一身灰白色粗布麻衣上。
十五年了,在青蒼派和一群男子同吃同住,十五年沒遇見一個女孩了。要說女妖它倒見識了不少,比如妩媚勾人的桃花妖,清冷如鬼魅的夢妖,呆傻天真的魚妖,粗犷兇惡的狼妖……
但這個陌生的女孩甚是好看,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妖怪都好看。
“它……它是你的靈寵?”
女孩手起刀落,瞬間蛇頭落地,殷紅發黑的蛇血順着她的手指淌下。
“靈寵?你們修道之人都管活藥材叫靈寵嗎?還挺含蓄。”
說着,她輕而易舉地掰開他的嘴,在洛珩驚恐不知所措時,蛇血淅淅瀝瀝地流進他嘴裡。
她眼疾手快合上他的嘴,輕輕朝喉嚨處某個穴位一點,蛇血被他咽了下去。完事了,女孩又直接用袖子給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洛珩猛咳了幾下,氣急敗壞道:“你……你是何意圖?難不成真想将我當作你的藥人?”
女孩把蛇身丢進籃子裡,裡面存活的蟲蟻發了瘋似的啃食它的屍體。她若無其事地摘下一個枯枝,逗弄着這些有點兒可怕的小家夥們。
“藥人?聽起來好像挺有意思,我怎麼沒想到呢?”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洛珩,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停留了片刻,淡淡道:“你的命可真大,狼妖的毒都沒把你毒死,是不是修道之人都挺能扛?不過幸好我今日外出采藥,要不然你早橫屍荒野了。”
洛珩終于松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是你救了我……謝謝。那剛剛的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