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嗚咽與哀嚎自地底傳來,如惡魔臨世。
宿弦隻覺得做了一個無窮無盡的噩夢,醒來時幽光淡淡,滿頭虛汗。
她擡頭一看,頭上是一方小小的圓形的天,空中烏雲蔽日,群鴉驚起。周圍是一層厚厚的石壁,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兒。
這看起來是一個枯井,記得自己應該是在澤生河上遊才對,如何會到了這麼個瘆人破敗的地方?哦,對了,自己實在撐不住,逐漸失去意識,醒來就擱這兒了……
她驚覺大事不妙,凝聚力量化出一根尖利的藤條往上刺去,不出所料,藤條剛接觸井口,就被一股法術反彈回來。
井口被下了禁制。憑她現在的狀況根本突破不了。
這算是一口井,卻聽不見一絲一毫的流水之音,甚至毫無生氣。更可怕的是,一直有股強大又濃烈的妖氣不斷襲來,熏得她頭疼不已。
如果自己是被囚禁于井底,那這若有若無的自腳底盤旋的風聲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其實自己所處并非井底,而是卡在中間?
她在手心燃起一團火焰,靠近腳下的石闆。
借着火光,宿弦仔細檢查這方石壁,石闆倒也奇怪,不是天生天成的,表面凹凸不平,處處有規律。
她将火焰升騰至空中,灌注更多法力,照亮了整塊石闆。
宿弦震驚地端詳着這詭異的場景——一副巨大的圖騰刻在石闆上,在火光照耀下,發出紫黑色幽光,若隐若現。
她微微俯身,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點了一下圖案的線條。
刹那間,她的手被牢牢吸住,一股震魂攝心的冰涼通過指尖,劃過每一寸肌膚,直直鑽入心底。
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她承受不住,脊背發涼,一陣眩暈之後差點兒跌倒在地。
突然,頭頂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幹枝敗葉被踩得嘎吱作響。
她忍着心亂,急忙撤回火焰,然後裝作昏迷狀态。
來者不善,點了點頭,瓢潑之水便傾瀉而下。
宿弦被冰水一澆,直打哆嗦,她本想不予理會,繼續裝昏迷,但耐不住井邊來者嘲諷道:“區區一個樹妖,竟敢插手本座的好事,怎樣,昏睡了三天三夜,本座這瓢水澆在你這棵樹身上,是不是舒服多了?”
她抹了一把臉,狡黠一笑,作出一副弱小可憐的模樣,說道:“大人降臨,不知是何方神聖,小人有眼無珠,無意冒犯,不知如何壞了大人的宏圖?”
借着微弱的光亮,她隻看清了那一席紫袍還有半截蛟尾。
原來竟是條蛟龍——
他摩挲着骨節上的黑鐵之戒,眼見泛出紫光,瞳孔倏地一豎,而後使出一個法術,隻是微微仰頭,宿弦的身上仿佛有千斤重負,頓時趴倒在地。
“你當真不知?”
蛟龍冷哼一聲,他的手下往井中扔下一張皮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