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袁隗囑咐過讓花霖九遠離袁紹，但在木桃一口一個“好姐姐”的嘴甜攻勢下，負責照顧袁紹的婢女還是勉強同意讓木桃帶着花霖九去探望這位病弱的公子，雖然隻有片刻的時間。

花霖九第一次感受到了做賊的刺激，她悄悄地走進房間，裡面充斥熏着藥草的氣味。她靈巧地來到袁紹的榻邊，清了清嗓子：“紹公子？該起床了。”

袁紹卻紋絲不動。

花霖九癟了癟嘴，輕輕推了他一下：“紹公子？别裝了我知道你醒着的。”

可袁紹還是沒有動靜，他隻是均勻地呼吸着，絲毫沒有要轉醒的趨勢。

花霖九終于慌了，她怕袁紹是真的身子不好才這般孱弱，立刻跪在榻邊觀察着他的模樣。

“紹公子……不……”她的眼中帶着愧色與擔憂，“本初，你快醒過來吧……”

想到他大病初愈，想到那時候他臉色蒼白，花霖九忽然覺得有些難過，鼻頭也跟着開始發酸，叫“本初”的聲音不由得帶了些哭腔和鼻音。

而此刻，原本還雙目緊閉的袁紹立刻睜開雙目，他在花霖九驚訝的注視下慢悠悠地支起身子，笑道：“阿九，别哭呀。”

花霖九的臉倏地一下就紅了，原本醞釀好的情緒都被打破。

“誰哭了啊！你才哭了！我就是有點鼻塞你别亂說！”

“好好好，你沒有哭，是我聽錯了……咳、咳咳……”

聽見他的咳嗽聲，花霖九也曉得，雖然暈倒是裝的，但他的病是真的。

她收斂了方才的玩笑，聲音裡也不免帶上了擔憂：“如果不舒服的話還是躺着吧。”

“不必。”袁紹搖搖頭，說着他的聲音裡又帶上了歉意，“阿九，讓你受苦了。”

花霖九毫不在意：“什麼啊，受苦的人不是你嗎？”

袁紹低頭道：“如果我再謹慎一些，或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花霖九撇撇嘴：“反正過去的事也不能改變，你又何必自責呢？”

聽見這句話，袁紹忽然擡起頭看向花霖九，口中喃喃：“過去的事……不能改變嗎？”

“對啊。”花霖九理所當然地點頭，“比起想這些，我倒更擔心主家會怎麼罰我呢。唉，說不定要被送出洛陽了呢？”

她這樣說着，卻是帶着半開玩笑的性質。袁基已經給她喂了顆定心丸，此時說這些話，也不過是想看見袁紹着急的模樣——她很好奇，這個人驚慌失措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可是卻并沒有預想中的慌亂。

花霖九隻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輕輕地握住了，就和剛才在院中一樣，隻是這次更加輕柔，也更加令她安心。

袁紹的手暖呼呼的，他柔柔地捏了捏花霖九的手，似乎在向她傳遞着安全感。

“沒事的，阿九。”他這樣說道，“隻要有我在，就不會有事的。”

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花霖九忽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有一隻蝴蝶在她的肚子裡扇動翅膀。

她輕輕地、如同試探般地反握住袁紹的手。

“對了，你剛才改口叫我‘本初’，我很開心。”

花霖九掙開了袁紹的手。

“我叫了嗎？你聽錯了，紹公子。”花霖九挑眉，“時間差不多了，我得溜啦不然主家又要罵我了。你好好休息！”

看着花霖九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袁紹笑了笑，然後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剛才被反握住的感覺，他很喜歡，也很懷念。

幾日下來，倒當真相安無事。花霖九并沒有被逐出這個家，袁譚和袁熙兩個孩子卻寸步不離地守着她，似乎是擔心一不注意花霖九就會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