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洩氣地坐在一邊,無奈道:“好吧,我承認自己不擅長。”
華錦微微笑了下,挨着他坐下,靜靜地看着陳柯娴熟的手法。過了一會,忍不住感慨道:“陳大哥煎藥的手法很熟練,像專門做過學徒一樣。”
陳柯聞言自嘲地笑了:“煎藥熟練有什麼用?照樣救不回想救的人,這世上多的是醫藥罔治之事。”
“人人有自己的命運,隻要當下無悔,便來日無悔。”華錦認真道。
陳柯卻搖頭:“即使當下無悔,又怎麼知道來日會導緻什麼結果,又怎麼能說來日無悔。”
華錦想開解一下陳柯,試探着問他過去的事情:“陳大哥,你為何要終日酗酒,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了嗎?”
陳柯仿若未聞,安靜的空氣裡隻有火焰灼開木炭的哔剝之聲。藥差不多煎好了,陳柯拿個碗,用蓋子抵住藥鍋的邊沿,隻留一個小縫擋住藥渣将藥汁逼到碗裡。
噔的一聲,藥碗被放到一邊,陳柯叮囑道:“後面有個小隔間,你們在那裡休息,明天一早就走吧,不要給慕家帶來麻煩。”
說罷,就直接向外走去,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望向無雙道:“最想要保護的人一定不要随意離開,否則等到失去再後悔也沒有用了。你已經做過一次,不要再做第二次。”話畢,便直接推門走了。
門被合上,隻留下兩人在屋裡。
無雙垂下眼,悶悶道:“對不起。”
華錦奇怪:“你在說什麼呀?趕緊喝藥吧。”站起來,用未受傷的手拿起藥碗,仔細吹了幾下,遞給無雙。
無雙接過藥碗,一氣喝了下去。華錦在旁邊嘟囔:“藥有點苦,沒時間調配那些中和苦味的藥材了。”
把喝幹淨的藥碗放到一邊,無雙随意用拇指把唇上殘留的藥液抹去,“是有點苦。”
華錦湊過來,突然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一瞬即分:“這樣好點了嗎。”
無雙睜大了雙眼,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反應了一下才弄清楚發生了什麼,摟住華錦的腰,把她帶過來,在她的唇上重重親了一下,少女柔軟的唇瓣被壓了下去。
華錦也沒有在意他的唐突,俏皮地眨眨眼:“甜嗎?”
無雙努力地抿住自己的笑容,裝作淡然的樣子:“恩,再來一下。”
華錦捶了他一下,無雙順勢按住她的拳頭,把她拉到懷裡,然後橫抱着她站了起來,向後面的小隔間走去:“該給你換藥了”。
今夜在千阙閣上的行動還是讓華錦的傷口有些崩裂,血迹滲透到衣衫上,有斑斑點點的血痕。
無雙把她裹住傷口的紗布解開,重新上了一遍止血藥,再包紮好:“這幾天你注意不要扯動傷口了,我會帶着你,倚在我身上,讓我用力就好。”
華錦有些困倦,對抗傷口的痛感之後,她注意力分散,斜斜地靠在軟榻上,伴着清淺的呼吸睡了過去。
第二日天微微亮,兩人重新打包了一遍東西,從院牆翻出去,向南走了一段,解開綁在岸邊的一艘小船,站了上去,融入衆多在河道穿行的船隻之中。
無雙解釋道:“這船是之前我遲歸那日藏在這裡的,現在正好用上了。”
華錦坐在船篷之内,用蓑衣将自己掩好,看着裝扮成船夫樣子的無雙,好笑地問道:“你不是不會劃船嗎?”
無雙略顯無奈地回答道:“現學的。”華錦看得出來他在很努力地撐着杆子,讓船往前走。
“這也行嗎?”華錦低頭捂住自己的嘴,怕笑聲洩露出來。
調整了一下神色,她擡頭調侃道:“我們不會因為劃船太不熟練而被認出來吧?”
“我想……應該不至于太突兀吧。”無雙輕聲道,顯得有些心虛的樣子。
萬裡雲阙的南部,地勢較緩,水道更為廣闊,船隻聯縱排布,數不勝數,漸漸日暮西斜,才劃着船隻到了城南。
無雙眺望了一下,發現有幾個帶着刀的年輕弟子,在一艘艘船地盤查,似乎在詢問什麼。
轉身放下撐杆,也藏到船篷之下,對華錦道:“應該是碎離堂的人追過來了,我們抓緊時間出城。他們應該不認為我們會穿越整個萬裡雲阙從南邊出城,安排往南邊追的人很少。”
許多艘小舟直接從萬裡雲阙的河道上漫漫湧出去,城南并沒有傳統意義上的城牆和城門,是一片水澤平原,兩人早已經喬裝打扮成南訣平民的樣子,混在紮堆出城的船流之中并不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