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你能聽到信徒的祈禱?”
解慎忽然問了雨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
雨略有些遲疑地擡頭,他以為解慎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不是嗎?
“是。”雨還是耐心地回答了一遍。
“那你能收到信徒的供奉嗎?”解慎的語氣異常認真,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慎重。
雨被解慎認真的表情震到了,思緒卡了一下,才慢半拍道:“可以?”
解慎點點頭,那雙百無聊賴的眸子頓時前所未有的明亮,如有星光在其中閃爍,漂亮極了:“那太好了,我們在聖靈回憶中即将擁有的第一個秘法,送上門來了。”
阮玉機瞪大了眼睛:“你是說……李山的【戲中人】?可是這怎麼可能?”
解慎微微勾唇,朝着二人眨了眨眼睛:“怎麼不可能?我們現在有【女神裙擺】、有聖女代行者的身份,扮演起偉大之主來隻會更加得心應手。”
被關在關押室中的李山現在最需要什麼?離開關押室。
離開關押室後的李山最需要什麼?重整旗鼓的力量。
而這兩點,隻需要好好利用他的新身份,以及新到手的遺物,就能很好地完成。
“李山這邊暫時不用擔心,我已經有辦法了,他的【戲中人】,很快就會屬于我們。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成為信徒?”
解慎看向四人中唯一的信徒。
秘法有了、遺物有了,可他到現在為止還不是信徒,到時候秘法就在眼前,卻無法無法使用,那就好笑了。
阮玉機遲疑片刻,緩緩看向了渾身包裹在黑色鬥篷中的雨。
“本來,成為信徒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要找到足以支撐信仰的遺物或聖靈;要與接受供奉者進行溝通、得到回應;要有足夠承受淬洗精神的精神力……但現在,我覺得這些都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是,作為信徒,你必須觸碰到你所供奉的存在。”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不僅是解慎,向陽和阮玉機也察覺到了雨的不對勁,最不對勁的地方就在于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雨神的信徒,卻總能得到雨神的幫助。
看着渾身被繃帶纏住的雨,阮玉機猜測這位不知為何行走于凡間的神身上有某種禁制,以至于無法完整發揮作為神的力量。
也正是這個原因,阮玉機和向陽,直到現在也沒有露出什麼異樣。
聽到阮玉機的暗示,雨繃帶後的眼睛眨了眨,緩緩伸出手,繃帶漸漸散開。
璀璨的銀芒在解慎眼瞳中乍開,他有些驚訝地後退半步,卻仍被那銀芒觸到眉心。
而在阮玉機和向陽眼裡,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一截潔白如玉、骨節優美而修長的手指正逐漸掙脫繃帶的束縛,向解慎探去,直至微粉的指甲觸到皮膚。
一瞬間,無數信息從那縷銀芒中流瀉而出,進入解慎的精神領域中,有浩瀚的宇宙星辰、也有渺小如塵的沙礫。
細微的嗡鳴聲充斥在這個龐大而又微渺的精神宇宙每個角落,凝神細聽,會發現那是數不盡的生物、死物、乃至于不生不死之物投來的怨憎、感激、祈禱、與哀鳴。
解慎的瞳孔有一瞬間的無序收縮,像是莽荒中的野獸第一次睜開眼睛、又像是生命瀕死前的失焦,綻放之後凋零。
他仿佛聽到了,大雨落下的聲音。
在每一片抽芽的枝葉、每一寸皲裂的土地、每一顆跳動的心髒上,而後泛起無數漣漪,那低沉而又不容忽視的回響,直到千萬年後的現在,還未消散。
阮玉機在一旁看着,心裡泛起了嘀咕:是她信奉的聖靈等級不夠高嗎?怎麼感覺解慎成為信徒的儀式和她完全不同?
和她聽過的其他信徒轉化儀式也不一樣,怪讓人敬畏的……
“還有我、還有我!”向陽見解慎漸漸回過神來,身上還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頓時急得吱哇亂叫。
雨再度眨了眨眼睛,同樣伸出一隻手,點在了向陽的眉心上。
然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向陽睜開了眼睛,茫然道:“這就完了?”
雨誠實地點頭:“完了。”
“可我怎麼……”向陽頓了頓,“什麼都沒感覺到?”甚至連手指的觸感都沒有!
“你的精神力,太低。”雨接着誠實。
向陽:“……是這樣嗎?”
阮玉機在一旁暗暗點頭:是的,就是這樣。正常的信徒轉化儀式,就是像向陽這樣,一瞬間的事情,根本沒有解慎那種特殊的反應,她當時也是什麼都沒感覺到。
但要說是精神力的原因……
她記得,那幾位有名的高精神力信徒,成為信徒的時候,排場也挺大的,她還旁觀過其中一位的轉化現場,可細細比較,也沒有解慎剛剛那一瞬間給她的壓迫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