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适宜午休的時間,兇犷的夏天進入孤芳自賞階段。屋樓在高溫裡扭曲翻騰,肉紅色的太陽挂在天上,被熱辣辣的光線一照,那太陽也成了一噸霪.靡味的太陽。性被曬得落了實地,成了卡在床單褶皺裡的不明水迹。
而轉頭又有一股新鮮水噴在秦述的下巴颏,他下意識地張起嘴唇,這種事已經形成肌肉記憶。
口腔裡熟悉的味道終于令他安心,丁克般的安心。
秦述心裡了然,不動聲色地灌了台靜怡幾杯水,“做B超要提前憋尿。”
台靜怡的小腿肚還在抖,腳把床單蹬得稀绉。
其實大家不必矜持,明明都想喝她的,在小程被攆走後,大可以排隊接續上去。而非像現在這樣,讓她舒服,卻也不是登峰造極的舒服,反倒不上不下的,癢癢。
台靜怡郁悶地捂着小腹,盡職盡責地演戲,“啊……我的孩子……”
“被我吃了。”秦述派自己的中指和食指前去勘察,“裡面還有孩子的殘肢斷臂,幹脆一并挖出來吃了。”最好别勘察出什麼可疑的東西,否則他會當場把姜骁骟了。
他不怎麼信姜骁的話。沒懷孕是沒懷孕,但其他該做的措施是否都做了,尚是未知。
于是他不留情面、大公無私地勘察,完全忘了此刻是在衆目睽睽下,也忘了台靜怡的呼吸聲本就沒平穩下來,更忘了台靜怡本質就是個愛玩的小姑娘,根本經不起這種突飛猛進、颠若地震式的勘察。
“别……舅舅,真的沒了……唔!”
台靜怡忽把腰擡起,小腿在半空蹬來蹬去,動作有一種無助的優雅,宛如在做普拉提。
秦述的手被擠了出來,與之一同被擠出來的,隻有一捧清清白白的水。
“别欺負她!”
姜骁老好人的性格作祟,眼睛瞪得通紅,一瘸一拐地走來挑釁。不過沒走幾步,就被小程攔住。
“你又是誰?”姜骁眨着腫成核桃殼的眼,憤怒地揪住小程的衣領。
小程挂搭着臉。剛剛沒喝到台靜怡的,他心裡本就郁悶。此刻遇到姜骁找茬,二話不說,直接左勾拳右踢腿,把被截胡的不爽都發洩到姜骁身上。
姜骁莽勁足,心一橫就是幹。他掄起胳膊,一巴掌扇到小程臉上。小程當仁不讓,對姜骁重拳出擊。倆人你追我趕地厮打起來。
邢铎把拐杖遞給半殘廢的沈錫承,又把正在旁觀的李欣叫來,塞給她一張卡。
“你倆下樓去找賓館老闆,把賠償費和封口費給夠。”邢铎瞥向沈錫承,“這種事你應該熟悉,認真做,不能出茬子。”
送走倆愣頭青小孩,邢铎又把掃帚棍折成兩半,一半掄中小程的後背,一半掄中姜骁的腿。
姜骁霎時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單膝跪倒,鼻青臉腫,血流不止。
到現在,他的狗腦袋仍沒有轉過彎,還以為是台靜怡被欺負了,殊不知真正吃大虧的是自己。
有幾個壯漢保镖走進屋,靜聽邢铎發令。
邢铎則走到洗浴間裡,打着洗手液,頗有格調地用七步洗手法來洗手。
“小程,你帶着姜骁去市裡的醫院包紮。這次不用你開車,有保镖專程護送。”
把小程和姜骁解決後,邢铎打掃起一片混亂的現場。
秦述用抽紙把台靜怡身上擦幹淨。
“沒時間讓你洗個澡再去做檢查,先将就着。”
說着,他瞪了邢铎一眼,“天塌了才知道去補天,你是沒長眼的死人嗎?說你沒長眼,你是真沒長眼?别掃那地了,過來給孩子換衣服。”
身為老天津衛,邢铎最不缺捧哏、逗哏的實力。可在秦述面前,他總是頓失說話、說好話、多說好話的能力。沒什麼好說的,倆人遇難時是隊友關系,沒難時是情敵關系,誰都不把誰放在眼裡,多說一句都生氣。
邢铎把秦述丢的那隻皮鞋踢來,又提起秦述帶來的那個袋子,走到床邊。心裡驚歎,秦述的臉皮厚度、心思深度竟已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捉奸時還不忘給人帶來一身替換衣服,想得當真周到。
袋子裡裝有一套幹淨的内衣褲、一件古着吊帶裙、一雙高跟涼拖。
台靜怡扒着腦袋瞥了眼,“都給我搭配好了。”
“你有什麼想說的,盡快說。”秦述看着腕表上的時間,“六點在南京有個會。待會兒陪你檢查過,我就走了,以後不會再來這裡。再遇到什麼事,你直接回上海,讓老宅那邊的人幫你解決。不要再像今天這樣,莫名其妙地把我叫來。”
邢铎正給台靜怡系内衣扣,聞言,不解地挑了下眉。
“明明知道懷孕這事是烏龍,那拉她去做B超,有什麼必要。”
秦述揉着台靜怡的腰窩,“麻煩您高擡貴腰,穿上内褲。”
台靜怡姿勢懶散,坐沒坐相。有人倒貼當舔狗,主動給她穿衣服,她就真的連胳膊和腿都懶得擡,美名曰:“隻要你們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铎叔說得對,既然知道我在騙你,幹脆就别再拉着我做檢查。有這時間,不如來說正事。”台靜怡踮起腳尖,腳趾輕巧地落在秦述平攤着的掌心裡。
“腳涼,體寒,要喝中藥調理。”秦述明明猜到她要說什麼正事,卻裝作不知,顧左而言他。
台靜怡看破他的心機,直接問:“我媽的骨灰盒藏在哪裡?”
“你媽媽是個過度未雨綢缪的人。”秦述沉聲道,“她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寫好了遺書。其中有一項提到,百年之後,她要與你爸爸合葬。之前你把你爸爸的骨灰盒扔到他的老家南京,已經算是違背你媽媽的心願。這種情況下,我不可能再把你媽媽的骨灰盒交到你手裡。畢竟,是你毀約在先。”
“我和我媽之間的事,你無權插手。”台靜怡冷笑,“你跟我媽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你隻是一個随我姥爺姓的,被我媽随便認領的一個平平無奇的義弟而已。台家人内部的事,跟你一個外人有什麼關系。這麼多年來,看在我媽的面子上,我叫你一聲‘舅舅’。不給你面子的話——”
台靜怡起身,拽住秦述的領帶,不屑一顧地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