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赫,苜蓿湯來了。”正當時,孜弗端着一隻碗過來。
納布一姆接過碗,沒好臉色地對尼布說。“能說的我都告訴你了,不能說的,不能給的,你還是不要貪得無厭為好,現在我要給她治病,你是繼續耽擱?還是撤了你的人?”
尼布警告。“你敢耍花樣,從此以後沙漠裡再無貝都因。”
納布一姆不懼反笑,甚是灑脫。“好啊,隻要你不心疼她以後在這世上孤苦無依,對你怨恨,盡管放馬過來。”
……
涼棚裡,洛西心神不甯地端坐着,手裡捧着碗一動也不敢動。
與她相對而坐的納布一姆瞧她這乖巧闆正的坐姿,單薄的背脊打得跟木棍似的筆直,心領神會地往不遠處看一眼,不由想笑。
“放輕松點,離這麼遠,他不能對你怎麼樣。”
洛西哪會聽他的風涼話,畢竟被秋後算賬的又不是他,低頭看着碗裡毫無食欲的綠色湯汁,有種前狼後虎,生無可戀的悲涼感。
“放心,雖然之前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那僅針對尼布甲尼撒而已,讓你受了牽連,我不會害你,就算要下毒,最先毒倒的也是他。”納布一姆單手撐頭看着她,眼帶笑意。
聽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隻是從她身前經過時不小心踩了她一腳“而已”,雖然他被尼布射傷時顯得凄慘,但洛西對他的戒心并無法消減,自然也無法與他自如交談。
納布一姆看出了她的防備,遂問。“怎麼?不信?”
洛西搖頭。“你們是有什麼過節嗎?”尼布隻說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可他們的相處方式又實在不像第一次。
納布一姆假裝思忖一番,笑得膚淺。“沒有,硬要說有的話,也不過是我提前預知了他找我的目的,先下手為強而已。”
洛西不信,對他和尼布的說法都不信。不過,她又萌生了另外一種更大膽的想法,結合眼前這個男人看自己不大單純的眼神,她認為這極有可能是因為一段三角戀引發的“血案”。
塞米拉米斯和尼布在一起,納布一姆想橫刀奪愛,就上演了那晚的一幕。
十有八九是這樣,俊男美女的愛恨情仇,身份相當,勢均力敵。
哇,再加上尼布那個有婚約的什麼國公主,妥妥四角戀,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并不知道她有這場内心戲的納布一姆見她手裡一口未動的湯碗,催促:“快趁熱喝。”
洛西委婉表示。“我的鼻血已經止住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喝了?
納布一姆臉上的笑容瞬間淡去,俊秀的五官也頓時變得有些唬人,前一秒還玩笑的語氣突然跟說教似的。“我若真要殺你,早在那晚他回來之前就動手了,他身邊的那個侍衛的确身手了得,但當時的情形就算他再厲害,出手也不會比我更快。”頓了頓,他又道。“你的身體狀況你母親都告訴過我,這苜蓿也是特意為你提前備下的。”
母親?
洛西想問,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壓下。“有關你的母親我們稍後再談,現在你的身體要緊,先喝藥。”
她便也不好再多問,慶幸他沒有像那位耶路撒冷大祭司一樣遍地灑羊血。
這裡的人,真的迷信得可怕。
“你見過她嗎?”她試抿了一小口苜蓿湯,甜中繞着苦絲,勉強能喝,卻是她不太能接受的口感。
“誰?”
“你說的‘我’母親。”“母親”二字她說得有些拗口,因為那不是她的母親,她也确實從來沒見過自己的母親,除了都奇。
“見過。”看她眉頭微皺,表情嫌棄,納布一姆拿起身旁桌上現成的椰棗幹遞給她。“苜蓿止血,就是味道見仁見智,有的喜歡有的讨厭,你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