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開門了,裡斯浦卻指了指他們腳下,門口正中的一條金色直線,告訴她還不能進神殿。
她不解,但尊重。
這時另外走來兩個小祭司,約摸十二三歲,還稚氣未脫的模樣,他們一人懷裡抱着一隻土罐,一人手裡拿着一支帶穗的棒子,走到他們面前,有禮在先,然後嘴裡念念有詞,洛西聽不清,隻當是什麼咒語。
咒語……
她又不是妖魔鬼怪。
緊接着拿棒子的小司将穗飾伸進土罐裡,也不知道沾了些什麼就直接往他們身上點,冰冰涼涼的,像水,無色無味。
裡斯浦看她皺着眉一臉嫌棄,解釋:“别怕,這是薩吉爾的聖池水,神廟裡每日都會用它來清洗神像,而隻有經過聖池水的洗禮才能踏入馬爾杜克的神域,否則就會将污穢之物帶進,冒犯神明。”
洛西無語,還以為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藥水。
“走吧。”被灑完聖池水後,裡斯浦說。
洛西跟着他跨過那道金色“警戒線”,進入主祭殿,大概是此前裡斯浦一直科普這裡是全城最神聖的地方,所以她莫名地緊張激動。
可是親眼所見,卻和想象……大有出入,她的潛意識裡,神廟差不多都會是耶路撒冷那樣的富麗堂皇,入目精貴,這裡卻顯得“寒酸”了許多,盡管和下面幾層相比,這層的空間和面積都頗具主殿的規模,但沒有供桌,沒有祭台,隻有兩旁挨着牆壁置放與人差不多高的樹形燈柱和中間的八根立柱支撐着這間空蕩蕩的大殿。
不過她倒是挺喜歡這種不張揚的感覺,古樸中隐隐透着神秘。
“這裡的壁畫和下面的都不一樣。”她環顧着幾面牆壁,上面精緻繁美的畫面算是這裡唯一具有觀賞性的亮點。
裡斯浦:“有一次陛下于睡夢中得到馬爾杜克神谕,問陛下兩河之水是清是濁?陛下言‘濁’,神問其因,陛下言‘血已成河,肉泥成沙’,神再問其法,陛下言‘河水必清’。”
洛西兩眼茫茫地看着他,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解釋。“陛下剛被任命為巴比倫總督時,早已看透了亞述暴政下水深火熱的百姓,他認為不應該是這樣,他想改變,可是他面對的是一個完全以武力興盛的強大帝國,縱然手握重兵,也不過是暫時雄鋸一方而已,所以他得到了神谕,神告訴他,‘天下之興,惟勇則變’。”
這回洛西聽明白了,就是“起義造反”呗,還借了一個“神”的噱頭。
所以他今天帶她來這裡就是為了說這個?
裡斯浦又提醒她擡頭看天花闆。“看見最中心的那圈紅色寶石了嗎?”
洛西點頭,那麼大一顆顆,她不瞎。
裡斯浦繼續說:“那是衆神之王馬爾杜克,也代表着太陽,馬爾杜克就是照亮巴比倫夜空的太陽,不管是神,還是人,都願意追随他。”
“而圍繞在他四周一圈圈向外延伸展開的各種顔色形狀的寶石則分别代表了曾為馬爾杜克戰勝提亞馬特提供過幫助并最後擁護他登上主神之位的諸位神祇,穿插在其中的金色線條是用融了金子描上去的,代表祈求諸位神祇保佑巴比倫風調雨順,土壤肥沃,良田豐收。”
洛西聽得内心一陣籲聲,她剛還覺得這裡平平無奇,敢情這天花闆才是隐藏款。她雖然不知道那一顆顆石頭的價值,但五顔六色的特别漂亮,尤其在燈光的照射襯托下,堪比七彩星空。
“那裡呢?”她指着右側一面跟書架一樣,有很多格子凹槽的牆,好奇到了極點,那些凹槽裡放的是泥闆,之前見過。
“那是聖詩班的泥闆,最頂上的一格就是您以前最常看的《吉爾伽美什》,不過是謄抄版,如果您還想再看,待會兒臣就讓人送往您的住所。”
“不用,不用,我不看。”她擺手拒絕,《吉爾伽美什》這個名字她聽尼布說過,但對裡面的内容并不感興趣。
裡斯浦依舊是那如沐春風般的招牌式笑容,“這裡隻是前廳,并不做正式的祭祀用,供奉神像的神殿在後面。”
還在後面?
洛西此刻的心情真的是……
“小殿下,這邊請。”她還在東張西望,裡斯浦提醒道。
他站在一根柱子旁,她趕緊提着裙擺小跑過去。
又進入一道側門,門裡連着一條走廊,走廊兩旁又有數個房間,勿需她問,他就主動解惑。
“這些祭室都是為除馬爾杜克以外的其餘諸神準備的,有了他們,才能更好地輔佐馬爾杜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