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倫城位于幼發拉底河右岸,城内以南北王宮為首劃分,自上而下,由内而外,等級森嚴。縱橫有序的街道,商鋪林立,客商雲集,延展建成的數十座神廟如神屹立,守護諸市繁榮。
這是在尼布詳細的介紹之後,她因為記性有限,結合自己從馬車上一路看到的實景所做的一個簡單總結。
反正這是一個遠在她想象之外,熱鬧不凡的城市,随處可見高樓大廈的現代化都市跟它沒有可比性,那種随時随地,哪怕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都散發着非常吸引人的古老韻味。布斯特說巴比倫城是什麼亞述落敗後最繁華的城,尼布剛才卻說現在的程度還遠不及他心中所想,他說巴比倫城必須成為諸國之首,萬邦之巅,成為讓所有人都慕名而來,最鼎盛的城。
他說這番話時侃侃而談的自信和驕傲,可見其不可估量的野心。
“穆薩集市離這裡有多遠?”尼布說快要到目的地的時候,她突然想起艾米娅說過的這個集市,想去看看。
尼布看着她的眼神微有詫異。“餓了?”
她搖頭。
尼布解釋。“穆薩集市買賣的大多都是吃食,你确定要去嗎?”
她又點頭。
尼布猶豫着掀開身旁的帷幔一角往外看了眼,回頭說。“這附近就是巴比倫最著名的金市‘瑪卡都’,雖然我也是第一次來,但聽說這裡常有外地客商帶來的各種世間少見的奇珍異寶,不如我們先去逛逛,再去穆薩?”
他确實是真心實意在征求她的意見,想和她商量,可洛西對他有“偏見”,這話聽進耳朵裡就不怎麼和諧,隻能不情願地答應。他之前送來的許多首飾擺件,各種各樣,精美不菲,款式都是她百分百沒見過的,隻是那些東西新鮮勁一過,就不剩什麼興趣了,她就是單純地想要去艾米娅說過的地方看看。
她的失落都不經意地鋪在臉上,尼布立馬就改變了主意。這是她從尼尼微來到巴比倫後,他第一次成功邀她出行,從裡斯浦到“穆什胡”的大部分人,他收集過許多意見,都說女人喜歡名貴首飾和脂粉香料,他雖然精挑細選已經送去不少,但要讨得她的歡心,感覺還遠遠不夠,所以才想到去瑪卡都,也許會找到她特别稱心的物件。
可事實看來,她并不上心。
也對,她來自曾經最奢靡的亞述王室,這世上最珍貴罕見的首飾她應該都見過。
“好,依你,去穆薩。”
洛西沒想到他臨時轉變這麼快,怔愣,卻見他長指微屈,輕叩木壁,對外面随行的人說。“去城東。”
洛西尚看着他時,被他轉眼的視線逮個正着,發現她的目光,他大方回凝,溫柔且肆意的笑容如同猛烈的渦旋緊緊吸附着她。
洛西無疑又紅了臉,就那一刹,似乎連心跳和呼吸都被掠奪,他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是一團正熊熊燃燒的火焰,熾烈深情到無法直視,卻又移不開,躲不掉,也不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以前是怎樣面對和應付的。
她兜着滿心混亂,假裝看向布斯特,想找她說說話分散注意。
尼布卻問。“你怎麼知道‘穆薩’?”
他突然又挑起這個話題,洛西措手不及,答案尚在腦子裡生成,他緊接着又抛出第二個。
“誰告訴你的?”
他故意掃了一眼她身旁坐着的布斯特,她立馬察覺,緊張地往旁邊擠了擠。
“沒誰。”洛西心虛得聲音都尖了,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就是某天無意聽見别人說的,我不認得是誰。”
她身邊,能夠讓她“無意”聽牆角的,除了艾米娅和薩瑪伊,就是現在的布斯特,答案不言而喻。
但她也沒想他會在意這種小事,不由更慌了,他壓根不知道自己吊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樣子有多可怕,簡直帶着毀滅性的殺傷力。
她又使勁朝布斯特擠了擠,想以自己的身體擋住她,就差沒直接坐她腿上了,全然顧不上布斯特被她擠得半邊屁股懸空在外,憋紅着臉卻又不敢吭聲。
看她将那小女奴護得緊,本就隻是逗逗她的尼布嘴角依然保持着迷人的弧度,把頭撇向了一側。
終于熬到了下車,下車後,洛西就緊貼着布斯特,抱着她的一隻手臂。
弄得布斯特不知所以。“小殿下,您怎麼了?”
“沒怎麼啊。”洛西嘴上說着,眼睛卻是盯着正和薩爾塔他們談話的尼布。
“那您這樣挽着小奴……”布斯特欲言又止,她們主仆身份有别,尤其還有大殿下在場,這樣不分尊卑,是會被降罪的。
洛西卻在她耳邊小聲地說。“布斯特,我告訴你,今天回去以前我們都不能分開,你必須緊跟着我,知道嗎?”
布斯特不明緣由,所以聽得似懂非懂,反正主人說什麼,她為奴為婢的就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