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提及尼布的野心,薩爾塔總欽佩不已。
但他沒想到這份驕傲會有一天遭人潑冷水。
“那你說,你們這位陛下會不會用一座城來換我離開尼布?”
薩爾塔這下總算明白為什麼會覺得她的眼神奇怪,原來她是另有目的。
“小殿下,大殿下能為您以身試毒,豁出命去,若您真有危險,别說一座城,就是十座他也會甘願,但是您怎可對他有異心?”
洛西也是沒想到平時說話低沉平穩的薩爾塔會突然一嗓子,她立馬捂住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
薩爾塔繼續為尼布鳴不平。“如果大殿下知道隻要一座城您便答應陛下離開他,您讓他怎麼想?”
聽他越說越氣,洛西趕緊安撫。“我就是假設,假設,别當真。”
這個大直男,她都還沒說要怎麼着,他倒先急眼了。就算真有一座城,她拿來能幹嘛?她還想着回去呢,在這裡窩了幾天舒服日子,養了一身懶蟲。
兩人且說着,兩行開路士兵就手握長矛,踩着一緻的步調,整齊地走進來,在他們隊伍後面的是一個六人擡的豪華轎辇,上面坐着一個滿頭白發,背有些微駝,但精神還不錯的老人,看他有别于其他人的穿着和高高在上的大C位,洛西就猜到他是誰。
薩爾塔也不和她廢話了,轉過身去嚴陣以待。
“陛下。”他鞠躬行禮。
洛西本想照做,但看一旁的布斯特是跪拜式的,她一時左右不知該跟誰學,又不想一直站着引人注意,擇亂中幹脆跪下降低存在感。
那波帕拉薩爾一眼就看見了她,隻因她那張臉過分矚目,也難怪尼布把人救活,非她不可。
說來,這是他第二次見她。
她的容貌和那位米底來的庫曼娜塔王妃實在很像,不知道的可能會将她們誤認為“母女”,可一個亞述,一個米底,實在難以聯系起來。米底王妃卻說塞米拉米斯是她失散多年的族人,好不容易找到下落,卻得知其身被困不得解脫,這才找到了北宮求援。
雖說突然,卻是神明顯靈賜予他的機會,他不管她們是什麼關系,隻要目的一緻,能夠替他把塞米拉米斯帶離尼布身邊的前提下,與他無關,且不影響他們的父子關系就行。
“薩爾塔。”他開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臣奉大殿下之命駐守在此,護小殿下安全。”
“原來如此。”他面帶微笑,看着慈眉善目,似乎并不難相處。
他示意轎夫放下轎辇,視線又轉向洛西,語氣和藹。“亞述來的小公主,我們又見面了。”
就像突然被上課點名,洛西不知所措,正想着怎麼回答,薩爾塔橫跨一步擋在她面前。
“陛下,大殿下有令,不許任何人接近小殿下。”
看着眼前寬厚筆直的背脊,洛西第一次對他不再産生恐懼,看見他不動聲色握上腰間佩劍的右手,一副随時準備攻擊防守的姿态,她的心也跟着收緊。
“本王也不行?”那波帕拉薩爾的語速一直慢條斯理。
但洛西默默在心裡給他貼上了“笑面虎”的标簽。
“包括陛下。”薩爾塔很堅定。
氣氛就這樣被推至一個随時會崩裂爆發的火點,似乎每一個人都屏着呼吸,等誰主動挑開。
那波帕拉薩爾“呵呵”笑了兩聲,每一聲都傳遞出他不尋常的情緒。“薩爾塔,你忠于尼布固然是好,但你别忘了,無論他給你下達怎樣的命令,他始終要叫本王一聲‘父王’,他始終要對本王卑躬屈膝,而不是本王向他俯首稱臣。”
薩爾塔面不改色,不為所動。“臣隻是奉命行事,一切請等大殿下回城再說。”
那波帕拉薩爾一掌重重拍在旁邊的扶手上,怒目大喝。“穆什胡再厲害,敢與本王的王軍抗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