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五位專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看看我，我看看看他，相互觀看着，并不說什麼結論性語言，然後繼續低頭伏案作筆記，寫寫劃劃的。這五位項目評标答辯專家中，達恩豪隻認識一位專家，其他專家都是省上單位部門的高級知識分子。他認識的這一位專家，是唯一一位市上單位部門的。

“項目負責人，請你簡要陳述一下，你們項目組關于《濱河發展循環經濟》課題，下一步研究的技術路線和組織路線是什麼？”台上評标答辯專家組組長左手一個專家，中等個頭，微胖結實，穿和件深灰色拉鍊衫，下身穿淺灰色褲子，足登深棕色皮鞋，這時正一下身子，望着台下的達恩豪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除了項目組的成員，我們将發揮市政府研究室，作為全市專家咨詢委員會辦公室常駐機構的職能優勢，聘請有關省市權威專家，加強研究力量……進一步深化審視市情認識，加強調查研究，深入基層一線，從濱河的實際情況出發，赴省市外的先進地區和兄弟城市，參觀學習考察，充分借鑒好經驗好作法好措施……”達恩豪早就對這個問題是有所準備的，就胸有成竹地這樣回答道。

“項目負責人，我提一個問題，什麼是煤礦回采率？請問我們濱河市的煤礦回采率是多少？”達恩豪一看，提這個問題的正是五位評标答辯專家中，坐在台上最左端頂頭，應該是專家組中排名末位的評标答辯專家，也是他唯一面熟能認識的專家，唯一能叫上名字的濱河市的專家，他姓常，是現任濱河市發改委的主任，聽單位的臭嘴魯希雷曾經給他講過，這個常專家最早在我們市政府研究當過主任，兼任濱河市體改辦主任，後到濱河市發改委當主任。

“……這個問題我現在說不上，我們下去項目正要研究一下這個問題的……”達恩豪一聽，市上的常專家提這個問題以前沒有涉及過，腦子裡一片空白，一時語塞，吱吱唔唔的，被問住了，回答不上來，就這樣實話實說了。子曰：“知這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為知也。”達恩豪結結巴巴說完了，已是臉紅耳燒，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

台上五位專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看看我，我看看看他，相互觀看着，并不說什麼結論性語言，然後繼續低頭伏案作筆記，寫寫劃劃的。

“項目負責人，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我看見你準備的項目材料很紮實，我猜測課題報告你早都寫出來了吧？”台上評标答辯專家組組長右手頂頭一個專家，雖然也都上五十幾歲的人了，可收拾得很精幹，大背頭又黑又濃，還帶點大波浪的卷發，淺棕色尖頭皮鞋，擦得铮光發亮，上面邊蒼蠅都站不住。可能是為了緩解一個目前非常尴尬的局面，這時向達恩豪提出了個題外這話，眼睛很尖很毒，觀察得很仔細，這時盯着達恩豪這樣提問道。

“啊……就是我們行動得早一些，準備工作做的比較紮實些，搞了人資料稿，初步的框架，提綱性質的……嗯，正在開始搞這項課題研究呢，要調查研究的内容還很多。”達恩豪手下壓着60多頁的已搞出來的課題材料，看起來是厚厚的有些份量，其實是單面打印的，雙面打印達恩豪還不太會弄，而且打印紙也用的是質量比較好的，克數高厚實的專門的高級複印紙。這時，還沒有完全從被本市的常專家問住的尴尬中解脫出來，又被這位專家給弄得懵頭轉向，吞吞吐吐，結結巴巴，前言不搭後語，下意識地掩飾着什麼，這樣摭摭掩掩地回答道。

“項目負責人，你們都把項目搞完了，課題材料都做出來了，還申報什麼項目呢？！”這位省上的專家繼續窮追猛打，這樣對台下的達恩豪說道。

“……”這時，達恩豪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台上五位專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看看我，我看看看他，相互觀看着，并不說什麼結論性語言，然後繼續低頭伏案作筆記，寫寫劃劃的。達恩豪感覺時間過得很慢，心裡很難受，有一種恥辱感漫延全身。

“各位專家，還有什麼提問的沒有？”台上中間坐的專家組組長，這時轉頭向左，再向右張望，詢問各位專家再有沒有什麼問題提問台下的項目負責人。

“沒有了！”“……”台上其他四位專家你看我，我看你，不是說沒有了，就是搖幾下頭，閉口不語，也是默認沒有什麼問題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