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安靜沉穩的，溫柔禮貌的，溫文爾雅的……

條條框框，祁頌都不符合。

甚至相差八萬裡。

所以這應該隻是錯覺。

天平不斷向兩方傾斜，遲瑩在中間持續加碼。

自從轉學之後她身邊玩得好的除了任楠就是祁頌，所以她應該是把依賴感當成了喜歡，僅此而已。

可是平心而論，從小到大，她對顧秋和周明桉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的依賴感。

他們身邊有女生遲瑩也不會覺得什麼。

可是祁頌不一樣。

“……”

啊，好煩！

淩晨兩點，遲瑩久久未能眠，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是祁頌。

理智告訴她應該趕快睡覺，但情感又撕扯着她不得入眠。

直到遠處的天空泛起魚肚白，遲瑩才終于确定了一件事。

她喜歡祁頌。

不是朋友間的喜歡，是異性之間的喜歡。

陌生的，異樣的情緒在心裡發酵，讓她慌亂無措，讓她彷徨迷茫，最終成了少女無法宣之于口的，偷偷藏在心底的秘密。

暗戀。

這個詞初次在她的世界裡浮現。

她像往常那樣和祁頌一起坐公交，一起上下學，但又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努力不讓自己越界，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

或許她隐藏得很好，祁頌一直沒發現。

偷偷松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他果然，隻是把她當朋友。

還好，他隻是把她當朋友。

-

“歪，遲瑩。”祁頌單肩背着包，校服外套被他扯下來随意搭在肩上，也不怕撞到别人，他面朝着遲瑩，倒着向前走，伸手在遲瑩眼前打了個響指，唇邊笑意明顯：“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他蓦地停住腳步，微微俯下身子，與遲瑩視線持平，那雙剔透純粹的眸子就那樣直勾勾盯着她，眼珠轉動兩下，他笑嘻嘻地一眨不眨望着她，半晌，指了指自己：“不會，是在想我吧？”

說完後他預先伸手做出防備姿态，又控制不住地想看遲瑩的反應。

整個人看起來賤嗖嗖的。

但他就是忍不住。

瞧着遲瑩沒什麼反應，他又要把臉湊到人家跟前，非逼着她跟自己對視，手指輕輕地戳了戳遲瑩的太陽穴，嘴上喋喋不休：“哇，怎麼回事，音量鍵在哪裡，我怎麼聽不到你說話，遲瑩！”

隻見女生瞳孔急劇收縮，活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吓，她擡手猛地把祁頌的臉推走，别過視線不看他，耳根發燙。

“你離我那麼近幹嘛。”遲瑩抿了抿唇，咕哝了句：“誰在想你……”

然後抓着書包帶子悶聲不吭地繞過他走了。

“别生氣啊，我開玩笑的嘛。”祁頌三兩步跑着追上去，跟遲瑩并肩同行，始終側着臉看着女生，清澈的眼眸中是細碎的笑。

“給你講個冷笑話，成不？”

想到那晚祁頌講的三個快把她凍死的冷笑話，遲瑩拒絕地很幹脆：“不。”

然後擡手虛虛地扣住自己耳朵，悶着頭往前走。

風聲，樹葉碰撞聲，耳邊少年的聲音。

以及，那不可忽視的，如鼓敲擊般咚咚咚的心跳聲。

-

一下從朋友的角色轉變為暗戀者的角色，遲瑩才感受到了二者的差别。

比如，當朋友的時候，遲瑩不會太在意和祁頌的肢體接觸，坦坦蕩蕩，落落大方。

當朋友的時候，遲瑩不會把祁頌的追求者放在心上，甚至避而遠之。

當朋友的時候，遲瑩不會特意去記祁頌的喜好和日常行為習慣。

更不會吃他和别人的醋。

這種滋味，她隻在友情裡體驗過，愛情裡還是頭一遭。

有時候遲瑩會盯着祁頌的臉，腹诽道：“長那麼帥幹嘛。”

“醜一點就好了。”

“這樣喜歡你的女生，就能少一點。”

“……”

幸好祁頌并不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不然他這麼自戀，聽到自己誇他絕對會臭屁到天上。

遲瑩瞞着這個秘密，沒告訴任何人。

她守口如瓶，他蒙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