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直以為隻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但很快遲瑩就發現，祁頌的狀态很不對勁。
往常給祁頌講題的時候，他的眼神從來沒離開過試卷，偶爾也會提出自己的疑問，或是調侃她幾句。
然而，現在，此時此刻。
先不說給他講題的過程中他不止一次走神，從剛開始到現在，據遲瑩偷偷觀察統計，祁頌的嘴角弧度就從來沒下來過。
有幾次還差點笑出聲。
解題步驟方法什麼的全被推到一邊。
筆尖停頓在草稿紙上點出厚重的圓點，遲瑩一臉莫名其妙、迷茫困惑地看着他：？
許是注意到她灼灼視線，祁頌才克制地咳嗽了聲，強迫自己坐得正經了些，做了個請的手勢，嗓音帶笑：“繼續講吧，小遲老師。”
遲瑩：“……”
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奇怪，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在她絞盡腦汁解題的時候祁頌身上絕對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且是喜事臨門。
不然不可能眉飛色舞的，眼神都摻着喜悅和甜蜜，還忍不住一直笑。
“祁頌，你還好吧？”遲瑩試探地口吻：“怎麼感覺你現在……”
“嗯？什麼？”祁頌手撐着下巴，注意到她打量探究的視線，他也跟着低頭審視一下自己，很快撩起眼皮，眼神看起來很無辜：“我怎麼了？”
遲瑩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沒說，隻搖搖頭：“沒事。”
然後就聽到某人拖長調子哦了聲。
遲瑩：“……”
她現在根本沒心思講題，連帶着那點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開這道題的興奮勁兒都消散沒了。
不是！真的很奇怪啊！
祁頌他！究竟是！怎麼了！
然而一直到了晚上，兩個人在小區門口分别時遲瑩都沒能試探出來。
她望着祁頌雀躍的背影，久久沒能回神，直到對方過了紅綠燈之後消失在街頭拐角處。
寒風刺骨，遲瑩慢吞吞推着車往回走。
走到樓下時，校服口袋裡的手機忽然劇烈震動了下。
很明顯地，是特别關心發動态的提示音。
遲瑩忙不疊一邊從兜裡掏出手機，一邊咬掉厚重的手套。
呼出的熱氣吹在屏幕上，形成一層薄薄的水霧，指尖在上面動作還打滑。
她進入Q.Q空間裡，看到祁頌剛剛更新了一條動态：
[十二月我不罵你了，你果然對我很好。（愛心）（愛心）（愛心）]
遲瑩：？
她更好奇了。
……
洗澡洗了挺長時間，出來後祁頌一屁股坐到外婆旁邊，邊擦頭發邊瞥了眼電視屏幕。
依舊是經典的狗血愛情劇橋段。
這會兒正播放到男主母親把五百萬支票甩女主身上聲嘶力竭地吼女主離開她兒子。
外婆看得十分入迷，祁頌從茶幾上撈過手機，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滑動，眼皮都沒撩一下，輕飄飄地道：“五千萬也不行啊，錢哪有愛情重要。”
外婆：“……”
她怎麼沒發現，她外孫兒有點戀愛腦傾向。
“抱歉伯母，我們之間的感情不是這區區五百萬就能衡量的，我愛他，我隻想跟他在一起……”
電視機裡傳出來女主的聲音，祁頌正噼裡啪啦敲鍵盤，抽空點評：“這才對嘛。”
“……”
被他這麼一攪和，電視都看不進去了。
“小頌，跟誰發消息呢笑這麼開心。”外婆不動聲色地斜了斜身子，老花鏡架在鼻梁上，她快速瞥了眼自家外孫的手機屏幕。
隻依稀看到了藍色信息條，還是祁頌剛發出去的：[明天見啦]
“……”
“外婆，您又這樣！”祁頌迅速挪着屁股坐遠了些，不滿地嚷嚷：“說好會尊重我的隐私呢！！”
“好了好了我不看了，行吧！”外婆扭頭繼續追狗血劇，嘀嘀咕咕：“整天防外婆跟防賊似的。”
“那還不是因為您啥都往外說啊。”祁頌窩在沙發角，一邊警惕地打字一邊回道，編輯完的消息直接扔群裡：
[嗯?]
[你們怎麼知道，遲瑩她有喜歡的人了。]
[那個人，還是我。]
炫耀完，他退出三人群聊的界面，輕車熟路點進置頂。
[啊啊啊啊啊阿瑩：晚安。]
祁頌清了清嗓子，去摁語音：“晚安晚安。”
消息發送過去，他點開表情庫正挑帥帥的表情時，安靜了片刻的外婆忽然轉過頭來，問他：“小頌，你實話告訴外婆，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小女生了。”
祁頌手一哆嗦，不小心給遲瑩發了個親親的表情。
“……”
與此同時，屏幕頂端相繼彈出來兩條紀睢和江禾安的消息。
[江禾安：鐵汁，你确定嗎？是的話就恭喜你了哈。]
[紀睢：？被盜号了？]
祁頌這會兒沒功夫搭理他們兩個，他連忙撤回親親的表情，瞅了眼時間。
一般這個點，遲瑩回完他消息就準備睡覺了。
再加上他速度這麼快，遲瑩應該沒看到。
祁頌這麼安慰自己。
然而他不知道，遲瑩不光看到了，還因為這個，失眠了。
翻來覆去睡不着。
滿腦子想的都是祁頌下午的行為，晚上的動态，以及那條被他撤回去的親親表情。
為什麼突然撤回。
是錯發給她了嗎？
那他原本想發給誰的?
幾個問題在她腦子裡不停地轉轉轉，折磨得遲瑩心裡難受得不行，抓心撓肝地。
她迫切想知道答案，但又不可能去問當事人。
就這麼生生捱到了黎明破曉前，直到眼皮開始打架，遲瑩才昏昏欲睡過去。
剛睡了沒多久，卧室門突然被人從外打開，遲瑩迷迷糊糊中聽見陳禾木叮囑她起來記得熱飯，爸媽陪外公去醫院了什麼的。
聲音被拉得很遠，恍惚中，遲瑩嗯嗯嗯地應着，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聽得太深。
鬧鐘響了好幾輪，遲瑩才從夢中抽離出來。
她爬起來，雙手抱膝坐在床上，緩了很長時間。
伸手拍拍臉頰，才終于确認，現在不是在做夢，剛才那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