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奇。”周漫撇嘴，然後在注視下捂住耳朵。

衆人：“……”

時也搖了搖頭，于是周漫的手被東方持扒拉下來，“我替師姐喝。”

“咦，真的是。”周漫拉住他的手，不情不願的倒酒，小聲的罵罵咧咧，時也什麼人她能不知道嗎，喝完三杯肯定還有别的幺蛾子，但是在衆人的注視下她還是喝了三杯酒，特意倒轉杯子證明。

時也點了點頭，抿了口酒，“仙樂門。”

“什麼！”

衆人皆是驚愕的神情，設想過所有門派，唯獨沒想過是仙樂門。

甯诽指腹摩擦杯壁，垂眸掩蓋眼底的神情，隻有三個小孩喋喋不休的讨論。

周漫盯着時也那張神色如常的臉挑了挑眉，這就輕易回答了必定有詐，她一個字都不會信，于是順着他的答案問，“敢問閣下修的是哪一門樂器？”

時也：“三杯。”

周漫咬牙切齒，倒了酒仰頭就喝，時也看她是鐵了心要打聽，擡手攔住她灌自己酒，神情坦然的回答，“資質淺薄，沒有修樂理。”

仙樂門收的弟子多數以器樂為武器，少數音癡都會自行退出門派，至今沒見過哪一位不修樂理還一直留在門中，且修劍到五階的弟子，就算有在仙門中怕是早成為了談資，名氣不會比大能少多少，而看餘餘他們對時也一無所知，就連甯诽都沒查到，可見他撒謊沒圓上。

周漫不甘心，繼續問：“閣下尊師是？”

周漫将杯子移開直接拿酒壺喝，酒壺放下，她抓着他衣領警告，“你再胡扯試試看！”

酒氣撲面，時也見她發紅的眼睛含着幾分怒氣，知道她不高興了，無奈的擡手護着她，如實相告：“家師是領越仙子。”

“什麼？”

幾個等答案的小孩又是一陣震驚，又一次進行了讨論。

周漫沉默，領越仙子原是仙樂門掌門，後來退位後就隐居了，座下隻有兩名弟子，一位是任掌門期間收的首席弟子，現是仙樂門掌門，還有一位據說是隐居時收的，故而無人知曉是何人，弟子也未以他名号招搖過就無人所知了。

這倒是與他說的對上了，既是領越仙子的小弟子，那他修樂理與否倒是沒有那麼重要。

她看他明亮的雙眸，沒有因為自己的無禮有一點怒氣，眼神柔和，不知是不是她喝醉了酒出現莫名其妙的錯覺，竟從他眼中看到了寵溺和占有欲。

她逐漸松開他的衣領，回頭看向甯诽求證，見他點了點頭後整顆心沉了下來。

當年，仙樂門全門上下參與了絞殺妖主，死傷慘重。

周漫想起他身上的傷，心髒劇烈的跳動着，是緊張和害怕，時也有參與其中嗎？他的傷與她有關嗎？

越想她越煩躁，借口醉了起身離席。

甯诽：“時公子看着剛及冠的樣子。”

時也望着周漫落寞的身影，皺了皺眉，沉聲回答：“修行之人不顯老。”

他答完就起身去找周漫，屋頂沒有人，院子裡走了一圈也不見人，最後在花叢中看到了盤腿坐着發呆的人，他松了口氣，擡腳跨過石檻，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從她手裡抱出被鉗制住的小貓，輕聲問，“真醉了嗎？”

周漫搖了搖頭，看見他關切的眼神别開眼，心裡落寞，果然他們之間存在太多問題了，幸好她從未奢想過。

時也看她故意躲自己，歪着腦袋湊過去，頗為委屈的問：“這位道友，我長得也沒有那麼難以入目吧？”

“好看，你長得好看。”

她突然擡眼看過來，因為含着淚眼睛更顯得明亮，委屈也更無處可藏，時也未曾想到她如此回答，霎那間心被狠狠的拉扯着，又酸又澀，手捏着雜草才沒冒昧的抱住她。

周漫咬了咬下嘴唇，将從長闆派帶來的酒剩下的一點全都飲盡，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眼睛，“你的好看和甯诽、左鑰都不一樣，你的好看，是我越看越想看的那種，是會時不時想起的那種。”

時也被她直白的話撩撥的心神蕩漾，不知所措起來，小聲呢喃她的名字，“小滿。”

周漫心顫了顫，忙搖頭，“别叫我。”

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就會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但是現在她想借着酒勁，假裝喝醉了不知道自己是誰，發發瘋。

時也：“行，那你叫我。”

“時也。”

“嗯。”

周漫：“我不喜歡你。”

時也沒料到她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磨了磨後槽牙，看她委屈的樣子長歎了口氣，“倒也不必如此直白，你要不措詞委婉一點，萬一以後就喜歡了呢。”

他總是這種時刻破壞氣氛，周漫真是又氣又想笑，她仰着頭不讓眼淚落下。

“算了，你就當放我之前的話沒說過。”時也還是沒忍住，擡手扒開了她擋眼的碎發，“你醉酒，明日會記得今天的事情嗎？”

周漫沉默的看着他，違心的哼了一聲，給了模棱兩可的回答。

時也擡手将她攬入懷裡，人撞到懷裡帶着灼熱的酒氣，為了讓她舒服一點他跪在地裡，左手不輕不重的攬着她的腰，下巴摩擦着她腦袋，手輕輕地拍打她的肩背，像哄小孩一樣的哄着她，心髒瘋狂地跳動着，他清晰的聞到她身上的氣息，聽到她抽泣的聲音，心跳聲在靜夜中格外清晰。

他想他完了。

周漫想，她可真不是東西。

等以後時也知道了她是誰，捅她時她一定不躲，所以現在就讓她放肆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