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細微的聲響,似是土落的聲音,注意到以後窸窸窣窣的聲響格外清晰。
“天戟!”
周漫果斷召了劍,劍光驟亮,“咻”一下飛往聲響處,她忙随着劍跑去,黑幕被劍撕裂出一道口子,光中有東西在動,天戟插入地中,緊接着劍光迸發将周遭照的明亮。
她随着靈團跑去,定睛一看原是個人站在坑裡,應是被劍光晃到了眼低着頭不敢看,手裡握着鐵鍬,周圍是挖出的泥土。
看樣子是在掘墳。
餘餘和李诏聖趕到,同時一怔。
妖氣萦繞不散,那東西雖是人形,但說不準是不是人。
周漫将靈團揮去,召回天戟,還未問出是“何人”,就見那人擡起了頭,靈光映面,是一張滿是傷痕的面容,眼睛通紅含着淚。
見過。
“尤……尤公子?”
餘餘捂着嘴,滿是不可思議。
話一出,人便跳出坑跑了,李诏聖正想去追,周漫阻止了他,順手将東方持拽下,抓着他的肩膀讓他朝着墳頭磕了一個然後将人扔回去,自己徑直去看掘的墳。
靈團在墓碑上掃過,獨有“許氏子”三個字,碑前沒有供台。
她往坑裡看去,尤季瑜挖了幾尺深,依稀可見棺椁,她往四周看了看後倒退回去,瞟了一眼一臉茫然的東方持,朝李诏聖說道:“傳信給鑒鏡司。”
“好。”
李诏聖當即取出紙鳥傳送。
周漫交代完事情就近撿了幾支樹枝生火,火焰跳躍,給黑幕增了些光亮,餘餘靠近光亮讓自己不那麼害怕,東方持問李诏聖現下的情況,越聽越後怕,不由得也靠近些火光。
周漫坐在最邊上,她對堪輿一竅不通,現下已是卯時,再等等白日陽氣足,她再查驗更為穩妥。
在如此詭異的環境下,不知不覺間竟然入了夢,等再醒來時天光大亮,周漫忙上前去看,幸好沒誤事,她回頭看一眼還在昏睡的少年們,思索片刻後從乾坤袋裡取出三支香,鄭重其事的朝着墓碑拜了拜。
自從她重生後遇到了故人,心中有愧便備了許多香錢,沒想到先給逝去的前輩用上了。
拜後她又掏出鏟子,利落的接着鏟土,尤季瑜已鏟了大半,她一鏟子下去泥土便深陷下去,看來年代久遠,棺材腐爛了。
她無意冒犯前輩,隻是尤季瑜逃出鑒鏡司不遠千裡來掘人家的墓,不知意欲何為。
細想六長老的事疑窦重重,不可掉以輕心。
土被清走還覆有薄薄一層,周漫扔掉鏟子,蹲下身換手拂開,神情逐漸凝重。
一副棺材兩具屍體。
其中一副早已經腐化隻剩黃骨,另一副屍身完好,肌膚還未潰爛,看着下葬隻有幾日一般。
這副棺材原安葬的是許公子,因傳言陰詭,無人敢靠近,就連許家人都不來祭拜他,怎會有人與他合葬?還是過了幾十年才開棺合葬,詭異。
周漫上下打量沒有找到一件能推斷她身份的東西,思索再三,她将外衣脫下,小心翼翼的将屍身抱着先離開墳地,泥土從身上簌簌落一地。
正好李诏聖醒了朝她而來,看見她正移屍體猛地一怔。
周漫蹲在地上,細細打量她的衣飾,“尤季瑜為的是她嗎?”
李诏聖直勾勾的盯着屍身,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覆在臉上的泥土和頭發扒開,猛地怔住。
李诏聖驚愕不已,叫了出來,“柳小姐!”
“不是。”
的确是柳媛媛的臉,但不是她,如果柳夫人沒有将柳媛媛火花,以她當時所見的屍身到如今已經該腐爛了,而眼前這具屍體毫無腐敗痕迹,裸露的肌膚上連屍斑也沒有,與柳媛媛用靈力滋養屍身的情況不同。
粗布麻衣,無一金銀首飾,松散的發髻上插着一支木簪,周漫查看過了,是常見的檀木簪子。
她正猶豫要不要深入驗屍,就見餘餘跑來,被身體吓一跳往李诏聖後面躲,“這……這是?”
李诏聖和她說不是柳小姐,有詐。
餘餘:“那尤公子是因為這位姑娘才掘墳嗎?”
周漫沒應聲,熟練的從頭骨處拔出幾根細長的銀針,“柳小姐”的臉塌陷、扭曲,最終呈現出真實的面容。
李诏聖和餘餘第一次見這麼邪乎的手法,看的呆愣住,良久才回過神。
東方持緩緩醒來,幾人不近不遠的看着屍身,都無從下手。
東方持發問:“為什麼要裝作是柳小姐?”
既然毫無頭緒,陷入了沉思。
半晌,鑒鏡司的人還沒來。
周漫擡頭看了看天,決定自己驗屍,餘餘想阻止但又知道師姐不會聽勸,悶悶出了一聲便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