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姑娘,你想做什麼?”
她湊近,盯着她的眼睛,想從中獲得答案。
尤季瑜冷笑一聲,垂着眸灌了口酒,“我以為你會先關心我怎麼變成了妖。”
她被東方千樹廢了修為再不能修行,可現下身上萦繞淡淡靈力,妖氣陣陣,顯然是走了邪門歪道,周漫在墳坑裡就感受到了,李诏聖的信毫無回應想必也是她從中阻攔。
她執念太深,不會甘于平庸,修妖道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周漫退後兩步,盯着手中的簪子看。
尤季瑜擡眼看她,神情玩味,“何姑娘,你也有被人推着往前走的感覺嗎?”
話如雷電直擊心坎,周漫渾身一顫,手腳發軟,看着尤季瑜的劍直刺而來,她擡手擋住,鮮血滴落,不過一瞬人便消失不見,街上隻留她一人,她半跪在地上,看着手腕的血迹染紅了環妖,腰間的指骨發着微弱的紅光。
良久,體内的咒印平息,思緒逐漸回攏,一擡頭看見了熟悉的臉,月光下格外明朗。
“怎麼?想我了?”
一貫的嘴欠,周漫忍俊不禁,“你也不是個妖,怎麼那麼聽話?”
時也挑了挑眉,一邊給她包紮手腕的傷口,一邊說,“我發現個事。”
“嗯?”
“我的記憶被封過。”
周漫擡眼看他,“這麼确定?”
“給自己算了一卦。”
時也打完結,對上她的眼神,“我懷疑與你有關。”
“糾正一下,是和指骨有關。”
時也笑了笑将她扶起來,瞟了一眼地上的酒壇,“酒少喝。”
“沒買到茶。”
周漫甩開他手聳了聳肩,打着哈欠往前走,“你到底什麼人,動不動就消失?”
時也提着酒壇追上她,輕輕碰了碰她肩膀,“接下來不消失了。”
“我這裡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遵命。”
翌日,周漫被敲打的聲音吵醒,她換上衣服出去,看角落裡一位婦人在打磨木棍,想來就是柳馨的舅娘了。
她往前去想打招呼,鄒娘子一擡頭她猛地止住了腳,往昔記憶翻湧而來壓的她踹不過氣。
“姑娘?”
鄒娘子見她佝偻着腰身,忙放下東西去扶她到一旁坐下,倒水給她。
周漫喝了水緩了緩,費力的壓下躁動的靈海,這才重新擡頭看向鄒娘子,沒有眼花沒有看錯,果真是她認識的那個鄒娘子。
鄒娘子看她紅這眼,吓了一跳,“怎麼了?”
周漫解釋,“風迷了眼。”
聞言,鄒娘子松了口氣。
“姑娘是馨兒的朋友吧,實在抱歉吵醒了你,隻是東家東西要得急,我沒辦法……”鄒娘子指着模具滿臉歉疚,眼角皺紋擠在一起。
周漫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向來醒得早。”
“那我快些趕出來,一會給你們做早飯。”
鄒娘子回到角落,利落的繼續打磨簪子,周漫挪腳蹲到她的身邊,看她行雲流水的動作,擡手摸了摸頭上莫須有的簪子。
在新雲鎮時,青苔院斜對面有位心靈手巧的鄒娘子會打簪子,打過照面後,鄒娘子給她們女孩子一人打了一支簪子。
那段時間,她們灰頭土臉過得很是辛勞,收到簪子的時候驚喜萬分,對鄒娘子格外喜歡,後來鄒娘子離開了新雲鎮,十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還能再見。
鄒娘子全神貫注磨完一支簪子擡頭看她在,錯愕不已,看她頭上的玉簪,試探性的問,“姑娘喜歡木簪子?”
周漫看小幾上的一堆木簪,點了點頭。
“姑娘盡管挑,喜歡哪一支就拿。”
鄒娘子熱情,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周漫随手撿了一支,請求道,“能請娘子給我刻句話嗎?”
“什麼話?”鄒娘子雖然不解但還是接過,取了锉刀等着她說話。
“前路漫漫,請娘子賜語?”
“啊?”鄒娘子不止不解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搓了搓手腕再盯着她看,“萬事順遂如何?”
“突然想起一句,‘莫愁千裡路,自有到來風’。”
周漫念着話,鄒娘子淡然一笑,一邊刻上字一邊誇贊,“姑娘好學識。”
見她如此,周漫垂眸掩去眼中落寞,等了片刻接過刻好字的簪子。
鄒娘子擦着手往廚房去,叫她休息一會吃早點,周漫看着她勞累的身影,上前去攔住她,解釋他們一早有事出門就在外吃,與她拉扯了一會,鄒娘子才肯作罷,繼續忙碌她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