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持驚魂未定,淚眼婆娑的看着他們:“不知道,隻看得見是穿藍衣服,說叫我等着他馬上就來找我。”
時也看他可憐巴巴的模樣,嫌棄的推開他腦袋,“是夢。”
周漫回想着藍衣人挺拔的身姿,陰郁的聲音,似中年男子,心裡有了确定的答案,“不是六長老。”
時也補充:“好像也不是仇家。”
李诏聖:“難道是修什麼邪術?”
周漫想着藍衣人将心髒放在一個盒子裡,看樣子是用處,沉聲道:“或許。”
時也突然将周漫拉出屋子,設了隔音結界,這才問:“那日客棧裡,何姑娘的東西沒有信嗎?”
“隻有書和你看過的紙。”周漫從乾坤袋全都找出來,擱在地上開始翻書。
時也也蹲下身和她翻,幾本書都一頁一頁翻過沒見信或者紙,周漫磨了磨後槽牙,事情真是亂七八糟,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别急,慢慢找。”
時也撤了結界,扶她起身,随手拿了一本書繼續翻找。
門口有聲響,周漫出去看,是柳舅舅回來了,李诏聖和東方持聞聲出來,幾人一道将棺材擡進院子裡,鄒娘子抱着柳馨的屍骨出來,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入棺中。
鄒娘子扶着棺材,痛哭流涕,“馨兒别怕,回家了,回家了。”
柳舅舅抹了把淚,身後的玄師上前念經超度,衆人退避。
堂中一夜都是玄師念經超度亡魂的聲音,柳舅舅和鄒娘子沒有再哭天動地,靜靜地燒着紙,面如死灰。
少年們在院中聽着的哀曲。
周漫和時也在屋中翻閱何之之留下的書,書一頁又一頁,直到寅時,她才反應過來,往前翻了幾頁,将那一頁攤在時也面前。
時也定睛一看,眉頭緊皺。
十多本書,何之之多多少少都有批注,唯獨這一頁的批注有所不同,紅筆圈住了幾個字卻無一注解——“門”“上”“清”,正是天下聞名的“上清門”幾個字
時也沉聲:“柳良平是上清門。”
周漫從書下抽出一張紙,是何之之留下的紙人念的名字,她一一對應查找,最後在角落找到了“柳心”兩字,當時情況緊急她緊着簡約的字寫,沒有細想細琢磨,此刻冷靜下來,“心”字也可是“馨”。
時也:“怎麼?”
“找紙筆。”
周漫将書擱下,找來紙筆鋪開,将亂七八糟的名字認真謄抄下來,十多個名字,她将可能的同音字一道寫上。
時也等她落筆後一一看去,眼神一沉,“袁安然?”
“斷臂的袁公子。”
都是被害之人,殘缺之身。
尤季瑜的母親,袁安然還有柳馨,他們之中有什麼聯系嗎?
她找出李诏聖給的名冊,對應上的還有一個名字—方文瀾。
她不假思索,立刻寫了信折成紙鳥送給甯诽,以他的暗線應該很容易查到是何人。
做完一切,周漫心裡還是堵得慌,好像有一隻手在捂着她的眼睛,讓她看不清真相。
時也沉思,“我想驗證一件事。”
“什麼事?”
“來。”
時也起身,直接往堂中去,夜半三更已經停了鑼鼓聲,隻留低吟的誦經聲,柳舅舅和鄒娘子互相依靠着坐在一旁,面上毫無血色。
周漫看他要上前去,一把将他拽住,低聲詢問:“你要做什麼?”
如今兩位家屬已經痛苦不堪,能不打攪最好不要打攪。
時也:“我想知道柳姑娘是否是玲珑心。”
周漫瞪大了眼,松開了手。
時也上前蹲在柳舅舅和鄒娘子面前,小聲的說着什麼,隻見兩位長輩點了點頭,他便棺椁前去,低頭、結印、念詞,片刻後隻見金光忽閃,靈力結團化成文字湧入棺中。
誦經的師父見狀立刻止了聲,呆愣的看着。
在院中的東方持和餘餘瞪大了眼,滿臉不可思議。
周漫也錯愕不已,這超度的功法是至山無名寺獨有,他一個仙樂門的人怎麼會?這功力隻有方丈直系弟子能修行,傳說能與鬼神通。
時也,你還有多少東西是我不知道的?
一盞茶的功夫,時也停下,金光消散,他轉身朝長輩行禮,沉聲道:“柳姑娘的确是世間罕見的玲珑心。”
東方持不自覺的捂住了心口,餘餘條件反射的将他護在身後。
周漫咬着下唇,同時也一道離開堂中,大家聚在小屋中,獨她一人魂不守舍的坐着,東方持滿臉通紅緊張的踱步,餘餘拽着李诏聖的衣領垂着頭。
時也不緊不慢的給周漫倒了杯茶,這才緩緩開口,“不出意外,尤季瑜的母親應該也是玲珑心。”
李诏聖:“袁公子的手臂又是為何?”
時也和周漫搖了搖頭,還是毫無頭緒。
衆人沉默。
半晌,東方持才小聲問:“師姐,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周漫:“明日柳姑娘下葬後。”
三人應聲後離去,周漫揉着太陽穴,思緒紊亂,腦海裡回想起尤季瑜那句話,莫名感覺真有人在推着她往前走一般。
周漫看時也也面色沉重,問道:“柳良平是要複活什麼人嗎?”
時也反問:“你是覺得袁公子是誤傷嗎?”
“沒有頭緒。”周漫長歎了口氣,柳馨的樣貌變成了柳媛媛,也是柳良平的手法嗎?聽幻境中的話,她應該去過了北定花海,歸途被害。
她渾渾噩噩的打了個盹,夢裡是柳馨經過家門卻不入的畫面,她孤身一人往北定花海去。
她好像聽到了誰在叫她,是“周漫”不是“何姑娘”,她猛地清醒過來。
天光大亮。
柳馨很聰明,懷疑到了北定花海,見過了謝安康,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隻是一人求真相,千難萬難,又生了玲珑心讓歹人加害。
如果沒有被害,柳媛媛的事早在三年前就該真相大白了。
何姑娘是故意引她去的五福城嗎?
她遇到柳夫人是偶然還是早有預謀。
周漫的思緒被打斷,鄒娘子安葬完柳馨回家,觸景生情,才止住了眼淚翻湧而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餘餘緊緊地扶着她,也哭的傷心。
周漫上前握住了她手,鄭重其事的承諾,“我一定查清真相。”
聞言,鄒娘子看她的眼神一怔,随即反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最後連連點頭。
鄒娘子傷心欲絕暈厥了過去,柳舅舅照看她,幾人隻能留信辭行。
出了鎮,餘餘淚眼婆娑的拉着周漫問:“師姐,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周漫:“或許找到了柳良平會有線索。”
餘餘:“我一定要替柳姑娘報仇!”
周漫點了點頭,思緒過重,體内的咒印在反噬,她暗自調整氣息壓制。
時也:“前面就到北定了,正好趕上安允鎮一年一度的鬥寶會,天下奇珍異寶數不勝數,柳良平北上應是為此吧。”
李诏聖:“前面就是安允鎮了,先與元凡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