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不同往日,她的身份不能暴露,所以必須斬草除根。
她念咒施法,靈劍四分五裂,她飛身上前,鳥妖拼命撲騰飛往空中,劍落了偏差全數落在了鼠妖身上,頃刻間妖丹碎裂,妖體消散。
周漫仰頭看鳥妖,轉身扯住猴妖的長尾,硬生生将其脊骨抽了出來,用力一甩,妖骨威力巨大,将鳥妖擊中,“砰”一聲翅骨斷裂,羽毛飛舞,身軀墜落,地上瞬間砸出一個巨坑。
鳥妖痛苦吼叫在地上拼命掙紮,她看着擴大的地坑,面無表情的施法集了猴妖和鳥妖的妖丹,妖軀灰飛煙滅。
一切都歸于平靜,隻是滿地殘花秃地,戰後場所慘不忍睹,晃眼間又回到了當初的荒蕪景象。
“呼~”
一支靈箭破空而來,周漫聚靈抵擋,箭勢淩厲,她被逼退抵着樹,最後蓄力一擋,側身躲閃,箭沒入樹幹中,一抱粗壯的樹“咔咔”響着,從破洞處裂痕蔓延,就連樹葉都在分裂,最後“轟”一聲響,樹木化為齑粉,飄飄灑灑。
周漫在粉塵中看到了人影,頭戴着寬大的帽子,戴着面具,渾身氤氲着滲人的戾氣,手中握着一把粉花點綴的弓。
她警惕的看着來人,出聲問話,來者卻不應答,隻木讷的再度舉起弓,從指縫間開始凝結成一支靈箭。
箭未結成之前,周漫迅速上前,來者隻得放棄凝箭,以弓做格擋還擊,他的動作十分木讷,像是剛裝好四肢的木偶人,關節處還未磨合好一般。
左腿比右腿短一截,動起來會有偏倒幅度,周漫咬着牙忍着身體的刺痛,手中迅速以花葉制成實劍,抵住他橫掃而來的弓,垂眸看他的雙手也一老一嫩。
周漫回擊拉開距離,趁着來者進攻時側身躲閃,花葉劍一擊而去,淩厲的花葉掀翻他的帽子,再一擊斬碎他臉上的面具。
真實面容露出,她怔住。
胡遂!
走神的一瞬,胡遂已到她身前,周漫倉皇抵擋不及,弓直破花葉劍擊在她的肩上,骨裂聲傳入耳中,她忍痛躲閃,右手已然是廢了,她左手直接扣住他的弓,用盡所有力氣将弓奪取,弓從他手中移出,手掌與弓身牽連着無數根靈線,周漫看見時靈線已斷裂開,眼看着胡遂握弓的胳膊垂落在地,緊接着另一隻胳膊也落地,然後他塌陷下去,腦袋滾落在地,身軀被肢解。
靈線消散,七零八落的身體也化為粉塵,身軀消散,周遭的花草樹木也都枯死。
軀殼裡殘留的的戾氣直沖入她的身軀,身體被強大的戾氣貫穿,體内的氣息亂竄,沖撞血脈和關隘,周漫腦子一片空白,擡手一看,血液從肌膚中冒出,緊接着痛感蔓延全身,連呼吸都痛。
眼前閃過一抹藍色,漸漸遠去。
她摔倒在地,身體像一潭死水,連狂風都掀不起一點水花。
她想,早知道剛才不那麼狠了,留點花草倒在上面也不至于如此凄涼。
她看着血水聚成了血泊,眼淚顯得不起眼,她用盡全身力氣擡手看手腕上的環妖。
“時……”
她沒叫完他的名字,倒不是戲文裡寫的那樣,因為無力,而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狼狽時在向他求救。
周漫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再叫一次,即便心裡想着可以叫也沒再開口。
他們的飯應該已經做好了吧?
她看着漂亮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花色映了天空,夕陽美的不像話。
周漫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裡血液在沸騰,是一種怪異的興奮狀态,像是在突破極限,奈何經脈在一點點斷裂,五髒六腑在衰敗,咒印在反噬她的靈魂,體内呈現兩種極端情況折磨着她。
人在瀕死之際會看見走馬燈。
這次沒看見,倒是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些快被時間搓摩而忘記的事。
她與謝此亦是同窗,幼時針鋒相對,後來因為有共同讨厭的人——隔壁學府的小霸王,兩人握手言和,後來他們在荒漠裡妖穴裡九死一生,靠着鬥嘴和交代遺言熬過絕望地期盼,等到了救援。
她聽他說得最多的話是,“我要娶李晚雲為妻。”
她以為,她能看到那日。
“謝此亦,李晚雲。”
她在心裡替他們宣告,“禮成”。
來不及了 ,人生處處是遺憾,上輩子死的轟轟烈烈,這輩子死的莫名其妙。
那麼多謎團還未開解,還真是不甘心。
但人生哪有那麼多完滿的事呢,遺憾才是常态,她早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