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持:“這不是符紙嗎?”
周漫:“結界的鑰匙?”
元凡點頭,東方持尴尬的撓頭。
周漫将符紙收好,後面一定有用,不急于一時,她拍了拍衣袍起身,“出去逛逛吧。”
兩小孩忙不疊的跟上她。
白日的滄霁城有人氣,看過夜間千奇百怪的妖獸,白日的小妖怪們看着都乖巧溫順。
“來了來了,看一看,瞧一瞧嘞~”
街上響起突兀的叫賣聲,東方持四處看,“诶,好耳熟。”
“那不是……”
東方持拽着元凡過去,立在小攤前,滿面笑容,“左姐姐。”
左滿貫掀開鬥笠一看,兩眼發光,“這麼巧,你們也來湊熱鬧。”
周漫慢慢悠悠走過去,地上一塊布寫着“物美價廉”,與在西南城一樣沒亮出靈獸,做生意做到滄霁城,真是藝高人膽大。
她突然想起左鑰着急忙慌回去,說是徒弟生病了,這看着面色紅潤有光澤,活蹦亂跳的樣子,哪有一點病态。
“你來你師父知道?”
“他知道。”左滿貫一口應答,但年紀尚輕說謊功力不夠,扣手的動作和亂飄的眼神暴露了她的心緒。
周漫磨了磨後槽牙,不難想左鑰現在有多着急,“你留信了?”
左滿貫心虛的撓臉,小聲道:“我說我去臨川了。”
“正好,明日一道。”
“啊?”
東方持笑眯眯的說:“我們也要去臨川哦。”
左滿貫正要拒絕,就聽到鼓聲響,立刻就收了地上的布往邊上讓,路上的行人也紛紛避讓。
元凡看周漫無動于衷,小聲提醒,“師姐,鬼神祭開始了。”
這就開始了?
周漫擡頭看天,天光未暗呢。
元凡揪着她衣角往後退,浩浩蕩蕩的隊伍從遠處慢慢悠悠行來,沒有她與時也看的規整,妖魔鬼怪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大或小,排列随意,似蜿蜒曲折、起伏不定的山脈。
巨象身上頂着小木台,有美豔、俊俏的妖怪在上面起舞,鼓聲似能攝人心魂,讓人挪不開眼,彩帶飄飄,霧氣沉沉的天似被震天的鼓聲擊破,裂出一道塹,刺目的光落下,妖魔鬼怪渡光,眨眼睛似神,似靈。
“砰!”
“砰砰!”
“咚!”
鼓聲乍停,天光瞬暗,黑夜毫無預兆降臨。
絲竹管弦聲入耳,舞随樂動,彩綢時而柔時而激。
地上、屋頂、樹上,妖魔鬼怪全都現身,跟随着隊伍跳動。
陰氣、戾氣、妖氣無處不在,敢來觀禮的凡人都有本事傍身,周漫看不知何時冒出許多人,皆戴着面具掩面,回頭看,三小孩也戴上了。
周漫:“……”
時也給她的面具她沒帶,顯她格格不入。
左滿貫蹭到前面,小聲的說,“在場的都是修行之人,每年就等這個時候來尋機緣呢,今年正好玄鳴會,來尋的人翻幾番,你們有看上的妖獸要盡快下手,别被人搶了。”
周漫看她探頭探腦的看,估摸着她也是想找靈獸。
滄霁城是妖界封印結界口之一,鬼王破了一道口,不少妖怪從中逃脫,四位半仙鎮守才勉強鎮住想出逃的妖獸,不少修行之人喜愛豢養妖獸,便來此尋心儀的妖獸與之結契,加以約束後便可帶出城。
鬼神祭,城中所有妖獸現身,最好的機會,有心之人自然不會放過。
東方持:“左姐姐,你有心儀的嗎?我們幫你。”
周漫想,左滿貫随左鑰修馭靈術,和厲害的妖獸結契能助長修為,玄鳴會在即,她特意來此便不想空手而歸。
左滿貫小聲說道:“我想等晚些的。”
元凡應聲,“好。”
三小孩湊一起讨論行過的妖魔鬼怪,不敢張揚,聲音壓的如蚊音。
周漫歎了口氣,之前天山靈池靈獸出世,宋辭陪左鑰去尋機遇,兩人空手而歸,一問才知道是左鑰賭最後出神獸,結果别人搶先,師徒倆還真是一脈相承。
宋辭最為溫和好說話,提起此事都忍不住歎息。
她想起宋辭不由得落寞起來,擡頭看前行的妖魔鬼怪,眸光黯淡。
可惜,天上人間地下,隔着的是不可逾越的鴻溝,她隻能夢裡見見故人。
跳躍的光影中,她好像見到了宋辭。
眉眼深邃,仙風道骨。
發帶随風飄揚,他轉身逆向人群而去,周漫慌忙的扒開人追人而去,隔着越發濃烈的瘴氣,褪去的光源,人影越來越模糊。
隊伍遠去,光源暗淡,連着熱鬧的聲響一并停歇。
霧氣騰騰,長街空蕩。
周漫四下不見身影,一顆心緊緊地被揪着,呼吸困難。
後知後覺,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幽門開,見故人。
她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一點,轉身往回走。
鬼神祭的隊伍過去,街上瘴氣越來越重,周漫頭腦昏沉,眼前不清,靜氣凝神都壓制不住,她坐路邊台階調息。
“何姑娘。”
耳邊響起尤季瑜的聲音,妖氣萦繞,比上次在蘭溪鎮相見修為更精進了,隻是非正道。
周漫運行周天,沒有睜眼。
“何姑娘,我還是不明白。”尤季瑜坐在她邊上,側目看着她,眉眼間氤氲着濃濃的愁色,“他們造神是想做什麼?像百年前的白家一樣,召神嗎?”
“你又為什麼被牽連在其中呢?”
她聲音很輕,滿是疑惑不解。
良久,周漫睜開眼,眼前無人,天光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