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腦袋“突突突”的疼,從照交派走出就心裡不安,當下隻能靠自己,她調整好狀态,施法追尋尤季瑜。
靈光在空中凝結線,又化作流螢飛去,周漫見狀心中大喜,忙追随而去。
先找到尤季瑜再說。
靈蝶在集市中散去,人來人往,氣息交雜,找人很費勁。
她走在集市中,眼裡全無琳琅滿目的貨品,隻有找人的念頭,見相像之人都會多看兩眼,生怕錯過一絲線索,精神在緊繃狀态,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一回頭是一張小狗面具,左搖右晃的說,“我一猜你就會來湊熱鬧,果然果然。”
面具落下,謝此亦笑意盎然,眼睛明亮。
他看她神色嚴肅,疑惑的問,“怎麼了?”
“我看見尤季瑜。”周漫頓了頓,沉聲道,“還有舒長穩。”
“什麼?”
謝此亦錯愕,拉着她到邊上,“你确定沒看錯?”
“尤季瑜或許是錯覺,但舒長穩,我同他一起上的島。”
周漫解釋,謝此亦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整張臉嚴肅起來,将手中的面具塞給她,以靈力寫了封信折成紙鳥送給郁間柳,不忘寬慰她,“在照交派的地盤他們不敢胡來,你别急。”
紙鳥飛出,周漫緊張的情緒才得以緩解。
謝此亦想了想又打了個響指,人群中跑出一人,他小聲交代,“事關重大,你親自跑一趟。”
那人點頭,片刻就消失了。
“雙重保障,放心。”
周漫點頭,下一刻腦袋就被敲了敲。
謝此亦從她手中奪回狗面具,笑吟吟的說,“來都來了,帶你逛逛,看看能不能遇到小柳。”
“我……”
周漫被他一把拽回了集市,五顔六色的燈籠映襯,謝此亦看着吊兒郎當,辦事卻沒有不成的,好歹是了了她心頭患,放松下來才有閑心觀看。
島上風光比島下更勝一籌,頗有世外桃源的娴靜悠然,池中小船搖曳,商販往來卻不嘈雜,慢慢悠悠,悠然自得,風一吹,五味雜陳裡帶着海風的濕鹹。
謝此亦:“怎麼了,不好意思見他?”
周漫反問:“不是你嫌棄他的時候了?”
“說啥呢。”謝此亦撓了撓頭,站在攤前給她挑面具,突然想起什麼問道,“不過時也哪去了?”
周漫摩擦着狐妖面具,歎息一聲,“誰知道呢。”
“真不靠譜,咱不喜歡他。”
周漫莫名從這話裡聽出了幸災樂禍,側目看他又看不清神情。
“這個吧,适合你。”
謝此亦給她挑了一個鬼臉面具,還特意在她臉上比劃一番,不容置否的付了錢,帶着她往前走。
周漫看黑面具上紅痕遍布,顫了一下。
“砰!”
黑幕中煙花炸開,天地皆亮,衆人皆駐足觀看,眼中閃着細碎的星光,小聲贊歎。
謝此亦拉她到最近的橋上去看,他看多了煙花無感,估摸着周漫許久沒看會喜歡,便守邊上讓她看個夠。
久未見的摯友,從不入夢,似過了半生一般,此時小橋、河流、煙花、人群,思緒飄散,像醉酒的幻想。
周漫呆呆的看煙花,絢爛奪目。
周圍的人隻看了片刻便繼續遊逛,人來人往。謝此亦坐在橋上把玩面具,靜靜地等待,不催促她。
五彩斑斓的煙花,整座島都被照亮,似真似幻,恍惚間周漫回到了青苔小院裡,背後坐着哥哥,她和晚雲、了了在前面看煙花,那時他們囊中羞澀,湊錢能買到的煙花很少,很淺,轉瞬即逝,但是她記到現在。
太久遠了。
一陣哄鬧聲将她從回憶中拉回,周漫回過頭看,岸邊人激動不已,她邊上的女子也小聲的在叫,她循聲看去,隻見小河中悠悠飄來一隻小船,其上站着一人,器宇軒昂,光彩照人。
藍衣白冠,五官俊秀,時而炸開的煙花光彩落在他的眉眼間,盡是化不開的凜冽,一看就知是個不苟言笑的公子。
“郁少主。”
有人喚他,郁間柳擡眸看來,四目相對,周漫忙别開眼不與他對視。
船從橋下過到了另一面,煙花恰時停響,空氣中彌散淡淡的硝煙味。
謝此亦站起身,朝着郁間柳擺了擺手,轉身到周漫面前笑意淺淺,“是不是不如我好看了?”
周漫垂眸,她看見郁間柳黑發斑白,他也老了。
“謝此亦,煙花不好看。”
“那就不看。”
謝此亦算了算時辰,該去送生辰禮物了,就交代她去“安甯客棧”入住,走了又回來給她幾塊銀子才放心離去。
周漫看着手中的碎銀子撓了撓頭,她剛想給時也寫信就收到了信鳥,言簡意赅四個字“安好,勿念”,她挑了挑眉,将信鳥收好後漫無目的的遊逛。
鹿南島河道多,池塘多,卻不種植蓮花荷葉,河面全是船隻,蓮蓬和荷花繁多,她往池中小船上走,船隻距離近,一步一艘,搖搖晃晃,燈籠也随之晃動,光線在水縫中跳動,别有一番樂趣。
“何之之!”
一聲大喊,靈力擊船,周漫腳下踩空搖墜,左右偏倒掙紮,好歹是沒掉水裡,擡頭看去,岸上站着氣勢洶洶的郁歲安,她見狀拔腿就跑。
船隻搖晃,一陣哄鬧。
她拼命躲藏,突然一股靈力襲來,她翻身躲閃,腳下的船卻移開了,手中聚起的靈力被擊散,左邊是老人,右邊是小孩,全然沒可落,猶豫一瞬便被壓制着急墜入池中。
眼前一黑,口鼻灌入池水,腦子“當”一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絕望和恐懼一齊侵襲,她奮力掙紮無果,水下似有無數隻手拽着她。